01_东宫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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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东宫太子……最年长的哥哥。

  正宗皇族血统,如假包换。

  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说,我是皇长子,自然应该是太子,不过说这话的人肯定没有见过世面,虽然不至于误会这个世上皇帝都用黄金做的斧子砍柴,用黄金做的盘子吃白面馍,出恭都是黄金做的马桶,至少他们家里没钱娶个三妻四妾的,生个十七八个孩子圈在一起窝里斗。

  其实我弟是太子我不是,这个道理很简单。

  他娘是皇后,我娘是宫女。

  他娘是前朝宰相的胞妹,先太后做的媒,用堵满了整条朱雀大街的仪仗送的聘礼,然后把她装入奢华十六人抬的宫廷轿子中,从午门,正阳门,丽正门,再到大正门一路抬进来的。

  我娘是黄门用五尺红头绳从卖猪肉的外公手里买回来的。

  看出差别了没有?

  我爹睡他娘一次,都是满屋子的人环绕周围,有人捧着鹿血,有人拿着沙漏计时,还有人专门捧着纸笔记录‘雨后荷花承恩露’的细节,而我爹睡我娘只是那天喝懵了,随便从身边抓了一个,颠鸾倒凤。

  等太子出生的时候,更是围了一屋子的人,都睁着大眼,亲眼见证太医稳婆把太子从他娘肚子里拉出来,我出生的时候,因为我贪睡误了爬出娘胎的时辰,我娘连同我差点就被人卷在席子里面,扔到冷宫外面的金水河再外面的荒郊后面的坟堆上去。

  我是皇长子。

  不是太子。

  太子是千真万确的太子。

  假了也不换。

  如果是假的,直接掐死,转世投胎。

  我仰望星空,时常有一些想法,我觉得,太子是这个尘世上最危险的职业,简直就是悲情万种呀。

  在娘胎里的时候防着被红花麝香堕出来,在东宫的时候防着被人掐死,下毒杀死,到了毓正宫读书的时候,防着被人教坏了,也防着被人教太好了,教坏了被我爹废掉,教太好了,直接把我爹废掉。

  好不容易熬到我爹快要咽气了,也要防着我爹心智不清,万一心血来潮,临终来了一道圣旨,废太子立我其他的弟弟登基,他就欲哭无泪了。

  为什么我爹不立我为嗣?

  为什么?

  哈哈!

  我爹怕看到我。

  每次看到我,估计他都能想起来自己当年做的糊涂事。

  那个时候他喝的太糊涂了,居然拉了一个洗衣房的丑女奴上床,第二天,当朝阳升起的时候,他被我娘的脸直接吓的摔倒龙床之下。

  他是天子,自然不会在自己身上找过错,直接把这个过错算计在我头顶上。好像我就是一本烂账,专门记录了他做的那些糟粕荒唐事,他看到我,似乎永远无法忘记他曾经睡过我的丑娘。

  要不是他的血脉太强悍,太正,他长的太俊,把我娘的血脉给冲淡了,不然,我这张脸估计是没法看了。

  其实即使这样,我也是我爹众多儿子闺女中最不好看的那一个。

  不过所幸我没有我娘脸上那块横霸半张面皮的火红火红的胎记,只是在左眼眼角下面有一颗朱砂痣,民间管这个东西叫做泪痣,据说一生要流很多眼泪的。

  我信——

  才是屁话!

  世间太子多悲情,但不包括我弟文湛。

  他这个太子做的简直就是风生水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爹在后宫偏左的玉皇殿里面闭关炼丹,实为昏睡不醒去了,太子文湛监国,一手握传国玉玺,一手握虎符,把整个社稷江山整治的,真像上次我爹四十大寿,一个穷酸文官送他一个铁桶,五斤生姜一般——铁桶江山呀~~~~~~~~~~~

  而我呢?

  作为现在的皇子中,唯一封了亲王的在下,自然是人不懒散枉为王呀!

  早上起来,我拿着一个鸟笼子正在王府后花园中,这个时候,一道凄厉的叫声破空而来——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我的堂堂祈王府大总管——宦官小黄瓜捂着肚子一蹦三跳的从垂花门蹿了进来。

  我浑身一激灵,手一哆嗦,鸟笼子差点就没拿稳当。

  可是还是糟了。

  我的鸟可是精贵玩意,身娇肉贵,脾气大,很难伺候,至少比我爹难伺候。

  我爹冲我发脾气的时候大多是我从他那里要银票的时候。

  他一般都会把手边不冷不热的茶水泼在我的脚下,沾湿我的鞋子边,然后一手指着我,另一手捶着书案大叫,“孽障!孽障!朕怎么会有你这个儿子?

  不读书,不长进,把外面市井无赖的玩意到学的精通,你说说你,除了不逛窑子,不赌钱,你还有别的没学到的吗?

  一年那么多俸银都不够你糟蹋的!

  花钱捧戏子,没钱了就跑到国库借!这次被清查国库的户部侍郎堵在朱雀大街要账,你就跑到后宫来找朕哭穷!我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个儿子?”

  我爹气糊涂了,都不说象征他九五之尊的尊称‘朕’了,直接‘我,我’的就出来了。

  我笑嘻嘻的说,“那不是您当年喝多了,就把我娘……”

  “闭嘴!你这个孽子!!”

  我爹窘的脸都红了,想抬手打我耳光,又够不着我,只能作罢,还愤愤不平的说,“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债,你是这辈子来我这里讨账的!你滚!今天我不想再看到你!”

  于是他把银票扔到我身上,又飘落在地面上,内廷司礼监当差的小太监绿直忙给我把银票捡起来,拉着我出去了。

  关殿门的时候我一般还能听见我爹在里面咆哮,他跟前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李芳一直劝他,“陛下息怒,息怒。殿下只是少不更事。”

  “什么少不更事?朕像他一样年纪的时候……”

  我在外面接了一句,“都已经是那个孽子的爹了……”

  砰!——

  我面前的殿门被里面什么东西砸的颤了三颤。我摸摸鼻子,被早已经吓成了绿色面孔的绿直直接拉走。

  这样的事情过去总是上演。

  我虽然总是挨骂,可是总还是能把银子借出来。

  我爹问我什么时候还他钱,我一懵,“父皇,我可是您亲生儿子!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花你的,拿你的,那还不是天经地义!还用还账?”

  于是我爹又被气的快要背过去。

  他除了骂我,打我耳光,向我脚下泼冷茶之外,似乎也没做过什么过于伤害我的事情。倒是我,不但总是把他气的牙根痒痒,还从他手心抠出很多银票,说起来,他并不那么难伺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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