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苏早和沈明鹤回到栗山影视城，又投入到了电影紧张的拍摄之中。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是很热了，他们正好又拍到了冬天的戏份。这样的天气，头上顶着毒辣太阳，穿着几层后的古装站在造出的雪景里拍戏，对演员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但苏早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最近拍摄的戏份都在剧情高/潮处，拍摄越发紧张，他的精力都用在了琢磨角色的情感上，毕竟洛尘这个角色，是他从业以来演过的层次最复杂的人物。
程蓟回檀州后，一直都在教授洛尘兵学，两个人一起度过了一段平静而温馨的日子，就在朝廷里因程蓟而起的争吵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朝廷派人亲来檀州考察程蓟，看程蓟究竟是否还心向自己的国家。
这是朝中对立两方互相妥协的结果，如果考察之后程蓟没有问题，那么朝廷自然会再度考虑让程蓟继续在燕云十六州带兵，毕竟，放眼整个天下，能够带兵抗击北夷军的将军实在是没有几个了。
派来檀州调查程蓟的官员中对立两方的人都有，考察团考察程蓟的条件十分的苛刻，程蓟自己倒没有怎么样，洛尘却看不过眼，在一个大雪纷飞的白天和考察团的领头官员大吵了一架。
这个时候的洛尘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对程蓟那不同寻常的感情了。
洛尘在感情上如同一张白纸，家里纵然管得严，但他从小也是读着四书五经长大的正经人家的公子，知道男婚女嫁才是世间正途，他也很清楚，等他到了年纪，家里就会为他安排婚事，他会像所有人一样，成亲生子。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北夷军的入侵而烟消云散。
北夷军打碎了他的生活，让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是程蓟救了他，然后将他的生活重新拼凑起来了。
在洛尘还对自己心中的情感懵懂无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不要成亲生子，他要和程蓟永远在一起，为了自己也为了程蓟，他还要收复燕云十六州，把北夷军赶出他们的疆土。
所以，当洛尘意识到自己对程蓟有着满腔爱意的时候，洛尘当时并不惊讶，反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想，啊，原来我对程大哥是这样的感情。难怪他会对成亲那么抗拒，难怪他觉得自己离不开程蓟，难怪他想和程蓟永远在一起。
少年人才意识到自己心中奔腾热烈的情感，他忍受不了心上人被朝廷官员如此苛待，于是，他失了统兵将领的冷静，狠狠同那领头的三品官吵了一通。
漫天大雪中，‘洛尘’在演武场发泄着他对朝廷的不满。
‘程蓟’慢慢走过来，他没有撑伞，染了满头满身的雪花，他静静站在‘洛尘’十数步之外。
“明大人按章程办事，并无不妥。你为何这么性急，与他这样大闹？他若回朝参你一本，你必遭贬谪，到时谈何收复燕云十六州？你这样，不仅会连累我，也会连累你自己。”
早在‘程蓟’站定的时候，‘洛尘’就已经停下了，他手持长剑，穿过风雪走到‘程蓟’面前。
已初具青年气韵的少年人只比‘程蓟’矮了半个头，他微微扬起眉头，在冷彻肌肤的冰寒中，少年人看着‘程蓟’的眼睛含着专注的热意。
“程大哥，我是为你鸣不平。我知道我今日所行欠妥，但做都做了，我不后悔。”
‘洛尘’甚至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程蓟’的目光很冷，他静静看了‘洛尘’一会儿，转身就走。风雪中，只留下几句冷冰冰的话。
“我不需要你为我鸣不平。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去见明大人了。”
等‘程蓟’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常导喊了卡。
风雪都是制景造出来的，导演喊了卡，风雪也就慢慢停下来了。
苏早热得头晕，造出来的风雪肆虐，他早就被逼红了眼睛。方才那一段舞剑泄愤的戏，他已经连续拍了好几遍了。
倒不是说他舞的不好或者情绪不到位，而是常导要抓拍还要各个角度的素材，所以干脆叫苏早多拍了几遍。
拍的时候他没有失误，但是手持长剑耍出潇洒飘逸又因为满腔怒意而要快准狠的剑法来却着实不容易。
就为了这场戏，苏早练了三天的剑。身上背上全是被剑打出来的伤痕。
为求逼真，实拍的时候用的是开了刃的长剑，苏早很小心，也因为练了很多次而成竹在胸，所以没有出错。
可是舞剑不易，苏早入戏太深，常导才喊了卡，他却没能立刻出戏，看见风雪骤停，显露出‘程蓟’的决绝背影，苏早眼眶一热，两行热泪就涌了出来。
洛尘的情绪还在影响他，少年人求而不得的爱情，让他心痛。
沈明鹤觉得苏早比刚进组的时候演技进步了很多，他最近同苏早对戏就觉得苏早入戏很快也很深，但是因为苏早的经验不是很多，所以相对来说出戏就比较难。
这一场戏洛尘的情感波动很大，沈明鹤担心苏早不能出戏，在常导喊了卡之后，沈明鹤立刻转身去查看苏早的情况。
果然就看见苏早哭了。“小苏？”沈明鹤走近，轻声呼唤苏早。
苏早默默流眼泪，听见沈明鹤叫他，他蓄满痛色的眼睛才一点一点恢复清明。
苏早眨眨眼睛让眼眶里的眼泪水流下，慢慢看清沈明鹤的样子：“沈老师？”
“沈老师，您不用管我。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苏早回过神来，把手里的长剑递给过来收道具的工作人员，看见沈明鹤温和关切的眼神，他心里的痛意淡了下去，但是几天练剑身上累积下来的酸痛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他都能感觉到背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崩开流血了。
疼到他的眼泪都收不住。
苏早说话还带着软软的哭音，垂着头抽抽噎噎哭得停不下来的可怜样子让沈明鹤心生怜惜。
这么长时间了，苏早身上的伤就没断过，他总是下了戏就疼到爆哭，可从没在他面前喊过一声疼。明明是个身娇体软的爱哭鬼，偏偏又是这么能忍。
沈明鹤牵住苏早的手，将他带离众人的目光焦点：“走，我带你去上药。”
还没走几步，小石拿着沈明鹤的手机跑过来找沈明鹤：“沈先生，有电话进来了。”
沈明鹤脚步不停，也没放开苏早的手，他都没问是谁的电话就直接说：“你替我接。”
小石很为难：“沈先生，是E国那边来的电话。”
沈明鹤脚步一顿，看了小石一眼，把小石手中的手机接过来一看，转瞬就轻轻放开了苏早的手：“小苏，抱歉，失陪一下。我要去接个电话。你先让唐宋替你上药，我一会儿过去看你。”
苏早当然没拦着，乖乖点头，忍着心中莫名的失落目送沈明鹤离开。
他默默看着沈明鹤的背影，用手背抹掉脸上的眼泪，叫住了准备跟着离开的小石：“那是沈老师在E国的男朋友来的电话么？”
他怕别人听见，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只说给小石一个人听。
沈明鹤拿到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目光瞬间蓄满温柔笑意，就像上次那个晚上一样。苏早默默想，原来面对爱的人，沈明鹤能笑得那么好看。
小石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沈先生哪有什么男朋友啊！那是沈先生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小石见苏早误会了，还小声给他解释，“苏先生，你别相信网络上那些传闻，沈先生还是单身呢。”
小石走了，苏早还愣在原地，唐宋过来找他催他去上药，他才回过神来，摸摸鼻子乖乖跟着唐宋回保姆车上。
沈明鹤是单身，他没有女朋友更没有男朋友。
苏早脑子里飘满了这句话。小石跟他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发愣，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唐哥，你轻点，好疼啊。”
“觉得疼你还笑？从回来上药你就这样了，一边哭一边笑的，苏苏你这是怎么了？”唐宋就怕他添了什么新毛病，十分紧张地问。
苏早边哭边恼：“谁笑了！我才没有笑！”
苏早炸毛，唐宋知道他是真疼，也没敢再招他。
沈明鹤打完电话来看苏早，苏早敏锐的感觉到沈明鹤情绪不大对。
虽然他还是目光温和，举止有度，体贴关切，但是苏早能看出来，沈明鹤不太高兴。
明明接电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接完了就情绪低落心事重重，很明显是那通电话的原因。
苏早就问他：“沈老师，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沈明鹤态度温和：“没事。”
苏早原本面对着沈明鹤坐着，听见这话就把脸扭开了，觉得有点不开心。
他把沈明鹤出道十年的电影都看过了，采访花絮杂志代言各种视频都看过好多遍了，了解了那么多镜头前的沈明鹤，他还想好好了解一下身边的这个人私下的样子，可人家又不给机会了。
当然沈明鹤没有义务要把自己的私事如实告诉他，可是被人拒绝靠近的滋味，可真是不太好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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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的天气已经是很热了，他们正好又拍到了冬天的戏份。这样的天气，头上顶着毒辣太阳，穿着几层后的古装站在造出的雪景里拍戏，对演员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但苏早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最近拍摄的戏份都在剧情高/潮处，拍摄越发紧张，他的精力都用在了琢磨角色的情感上，毕竟洛尘这个角色，是他从业以来演过的层次最复杂的人物。
程蓟回檀州后，一直都在教授洛尘兵学，两个人一起度过了一段平静而温馨的日子，就在朝廷里因程蓟而起的争吵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朝廷派人亲来檀州考察程蓟，看程蓟究竟是否还心向自己的国家。
这是朝中对立两方互相妥协的结果，如果考察之后程蓟没有问题，那么朝廷自然会再度考虑让程蓟继续在燕云十六州带兵，毕竟，放眼整个天下，能够带兵抗击北夷军的将军实在是没有几个了。
派来檀州调查程蓟的官员中对立两方的人都有，考察团考察程蓟的条件十分的苛刻，程蓟自己倒没有怎么样，洛尘却看不过眼，在一个大雪纷飞的白天和考察团的领头官员大吵了一架。
这个时候的洛尘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对程蓟那不同寻常的感情了。
洛尘在感情上如同一张白纸，家里纵然管得严，但他从小也是读着四书五经长大的正经人家的公子，知道男婚女嫁才是世间正途，他也很清楚，等他到了年纪，家里就会为他安排婚事，他会像所有人一样，成亲生子。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北夷军的入侵而烟消云散。
北夷军打碎了他的生活，让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是程蓟救了他，然后将他的生活重新拼凑起来了。
在洛尘还对自己心中的情感懵懂无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不要成亲生子，他要和程蓟永远在一起，为了自己也为了程蓟，他还要收复燕云十六州，把北夷军赶出他们的疆土。
所以，当洛尘意识到自己对程蓟有着满腔爱意的时候，洛尘当时并不惊讶，反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想，啊，原来我对程大哥是这样的感情。难怪他会对成亲那么抗拒，难怪他觉得自己离不开程蓟，难怪他想和程蓟永远在一起。
少年人才意识到自己心中奔腾热烈的情感，他忍受不了心上人被朝廷官员如此苛待，于是，他失了统兵将领的冷静，狠狠同那领头的三品官吵了一通。
漫天大雪中，‘洛尘’在演武场发泄着他对朝廷的不满。
‘程蓟’慢慢走过来，他没有撑伞，染了满头满身的雪花，他静静站在‘洛尘’十数步之外。
“明大人按章程办事，并无不妥。你为何这么性急，与他这样大闹？他若回朝参你一本，你必遭贬谪，到时谈何收复燕云十六州？你这样，不仅会连累我，也会连累你自己。”
早在‘程蓟’站定的时候，‘洛尘’就已经停下了，他手持长剑，穿过风雪走到‘程蓟’面前。
已初具青年气韵的少年人只比‘程蓟’矮了半个头，他微微扬起眉头，在冷彻肌肤的冰寒中，少年人看着‘程蓟’的眼睛含着专注的热意。
“程大哥，我是为你鸣不平。我知道我今日所行欠妥，但做都做了，我不后悔。”
‘洛尘’甚至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程蓟’的目光很冷，他静静看了‘洛尘’一会儿，转身就走。风雪中，只留下几句冷冰冰的话。
“我不需要你为我鸣不平。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去见明大人了。”
等‘程蓟’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常导喊了卡。
风雪都是制景造出来的，导演喊了卡，风雪也就慢慢停下来了。
苏早热得头晕，造出来的风雪肆虐，他早就被逼红了眼睛。方才那一段舞剑泄愤的戏，他已经连续拍了好几遍了。
倒不是说他舞的不好或者情绪不到位，而是常导要抓拍还要各个角度的素材，所以干脆叫苏早多拍了几遍。
拍的时候他没有失误，但是手持长剑耍出潇洒飘逸又因为满腔怒意而要快准狠的剑法来却着实不容易。
就为了这场戏，苏早练了三天的剑。身上背上全是被剑打出来的伤痕。
为求逼真，实拍的时候用的是开了刃的长剑，苏早很小心，也因为练了很多次而成竹在胸，所以没有出错。
可是舞剑不易，苏早入戏太深，常导才喊了卡，他却没能立刻出戏，看见风雪骤停，显露出‘程蓟’的决绝背影，苏早眼眶一热，两行热泪就涌了出来。
洛尘的情绪还在影响他，少年人求而不得的爱情，让他心痛。
沈明鹤觉得苏早比刚进组的时候演技进步了很多，他最近同苏早对戏就觉得苏早入戏很快也很深，但是因为苏早的经验不是很多，所以相对来说出戏就比较难。
这一场戏洛尘的情感波动很大，沈明鹤担心苏早不能出戏，在常导喊了卡之后，沈明鹤立刻转身去查看苏早的情况。
果然就看见苏早哭了。“小苏？”沈明鹤走近，轻声呼唤苏早。
苏早默默流眼泪，听见沈明鹤叫他，他蓄满痛色的眼睛才一点一点恢复清明。
苏早眨眨眼睛让眼眶里的眼泪水流下，慢慢看清沈明鹤的样子：“沈老师？”
“沈老师，您不用管我。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苏早回过神来，把手里的长剑递给过来收道具的工作人员，看见沈明鹤温和关切的眼神，他心里的痛意淡了下去，但是几天练剑身上累积下来的酸痛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他都能感觉到背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崩开流血了。
疼到他的眼泪都收不住。
苏早说话还带着软软的哭音，垂着头抽抽噎噎哭得停不下来的可怜样子让沈明鹤心生怜惜。
这么长时间了，苏早身上的伤就没断过，他总是下了戏就疼到爆哭，可从没在他面前喊过一声疼。明明是个身娇体软的爱哭鬼，偏偏又是这么能忍。
沈明鹤牵住苏早的手，将他带离众人的目光焦点：“走，我带你去上药。”
还没走几步，小石拿着沈明鹤的手机跑过来找沈明鹤：“沈先生，有电话进来了。”
沈明鹤脚步不停，也没放开苏早的手，他都没问是谁的电话就直接说：“你替我接。”
小石很为难：“沈先生，是E国那边来的电话。”
沈明鹤脚步一顿，看了小石一眼，把小石手中的手机接过来一看，转瞬就轻轻放开了苏早的手：“小苏，抱歉，失陪一下。我要去接个电话。你先让唐宋替你上药，我一会儿过去看你。”
苏早当然没拦着，乖乖点头，忍着心中莫名的失落目送沈明鹤离开。
他默默看着沈明鹤的背影，用手背抹掉脸上的眼泪，叫住了准备跟着离开的小石：“那是沈老师在E国的男朋友来的电话么？”
他怕别人听见，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只说给小石一个人听。
沈明鹤拿到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目光瞬间蓄满温柔笑意，就像上次那个晚上一样。苏早默默想，原来面对爱的人，沈明鹤能笑得那么好看。
小石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沈先生哪有什么男朋友啊！那是沈先生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小石见苏早误会了，还小声给他解释，“苏先生，你别相信网络上那些传闻，沈先生还是单身呢。”
小石走了，苏早还愣在原地，唐宋过来找他催他去上药，他才回过神来，摸摸鼻子乖乖跟着唐宋回保姆车上。
沈明鹤是单身，他没有女朋友更没有男朋友。
苏早脑子里飘满了这句话。小石跟他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发愣，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唐哥，你轻点，好疼啊。”
“觉得疼你还笑？从回来上药你就这样了，一边哭一边笑的，苏苏你这是怎么了？”唐宋就怕他添了什么新毛病，十分紧张地问。
苏早边哭边恼：“谁笑了！我才没有笑！”
苏早炸毛，唐宋知道他是真疼，也没敢再招他。
沈明鹤打完电话来看苏早，苏早敏锐的感觉到沈明鹤情绪不大对。
虽然他还是目光温和，举止有度，体贴关切，但是苏早能看出来，沈明鹤不太高兴。
明明接电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接完了就情绪低落心事重重，很明显是那通电话的原因。
苏早就问他：“沈老师，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沈明鹤态度温和：“没事。”
苏早原本面对着沈明鹤坐着，听见这话就把脸扭开了，觉得有点不开心。
他把沈明鹤出道十年的电影都看过了，采访花絮杂志代言各种视频都看过好多遍了，了解了那么多镜头前的沈明鹤，他还想好好了解一下身边的这个人私下的样子，可人家又不给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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