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衣卿相_这个男主老想囚禁我(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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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衣卿相

  寒露过后,天气渐冷。偶见早霜,凝在枝头莹白的一层。

  此时天光渐亮,下了朝的官员们陆陆续续三五成群地从殿门走出,各自回到府衙之中处理公事。

  在通往政事堂的林荫道上,并排行着两名青年。

  若仔细看去,其实也并非并排,左边那名会稍微落后一步,看向身旁之人时,脸上神色拘谨而恭敬。他年纪约莫二十五六,面容俊美,身形挺拔高大。他已换下了朝服,此时虽着一身深红的官服,身周却丝毫没有为官者的凛然气势,反倒像是个贵气的世家公子。

  此时他正与身旁之人低声说着话,却并不像是交谈,反而像是单方面的,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情况。

  “大人,您不在的这一月,那位白学士日日都来政事堂报道,连休沐也不放过。据其他几位大人描述的情况,下官以为,那小子应该不单纯只是陛下派来咱们这——”

  “子明,慎言。”

  只听闻一道清朗干净如新雪落于地面,又如山间清泉击石一般的嗓音响起,那青年话未说完便被身旁之人打断。

  方子明闻言忙止住话头,谨慎地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敢偷眼去瞧身旁之人的脸色。

  他身旁之人面相看着年岁极轻,着一身清简白衣,肩披淡青鹤氅,满头青丝用一根细长的白带束起半头,余下垂落肩侧。全身无一多余装饰,却偏生姿容卓绝,身形颀长俊秀,端的是风流倜傥,温润如玉。

  其乃大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管政事堂、统领其下六部的丞相大人是也,名唤沈墨,字临渊。

  沈临渊年方二十四五,弱冠时官拜丞相,家世显赫,身份尊贵,又生得一副好相貌,上朝时往殿前一站便映得满堂生辉,至今尚未娶妻,据说府上连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满京城待字闺中的少女无不期盼着能嫁给对方,或是攀上沈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关于这位美郎君直到现在都未娶妻的传言猜想有许多,其中最令人信服的大约是心有所属,为谁守身如玉。如此便更令人向往。

  其实按理来说,他年岁这般轻是不足以当上丞相总理朝中大事的,这其中缘由应当从大乾开朝皇帝那一辈说起。

  大乾建立以前,各路诸侯割据中原各自为政,相互争霸吞并,战火连绵不休,百姓流离失所,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各诸侯国之中以乾实力最为强盛,经过数年征战终于统一了天下,以“乾”为国号。

  建国之后,元帝沿袭前制,几位开国功臣都被授土封爵。其中以沈氏功劳最大,位居丞相,剩余四位分别是方氏、魏氏、徐氏、亓官氏。

  而依据乾制,官员选拔一般由各州县品评人才而后向上推举,或是皇帝下诏公开征求人才,通过各种途径发现或向朝廷推荐。与此同时,元帝还给予了这几家姓氏一个特权——在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若非犯罪,官位可由嫡长子继承。

  两朝过去,这几家姓氏发展至今,已然成了京城之中乃至整个大乾境内都声势颇大的世家大族,满朝文武官员几乎全是这些世家大姓的爪牙。

  先帝早亡,当今圣上登基时年仅十岁,朝中群臣虎视眈眈,除历来忠心的沈家以外,各个世家大族皆有些蠢蠢欲动。先帝临终前将儿子托付给了还算信得过的沈相之后便撒手人寰,而当时的沈相——沈临渊之父,也算是不负所托,以一己之力稳住朝政,功劳不亚于祖辈辅佐元帝开创乾朝。

  而待圣上终于长大成人之后,这位沈相大约是因为数十年如一日地过度操劳,在某日于睡梦之中溘然长逝,举国哀悼。年方十七的沈墨为父守孝三年,终于接替父位,成为大乾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丞相。

  这位沈家公子为人低调,素日如闺阁姑娘一般深居简出,朝中多数人皆只闻其名,不知其人,最多也只是听闻其相貌出众。

  大家都以为其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不足为虑。谁知这位年轻的沈相上位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书皇帝废除五大世族的官位世袭特权。

  这实在触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当时在朝中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各个冠冕堂皇地站出来极力劝阻,说什么“不符合古制”、“有违先帝遗命”云云。

  但未想到,这位沈相竟是颇有些手段,力排万难众议之后竟当真给他办成了。之后两三年过去,朝中局势便一边倒,俨然以沈家为首,沈相权势极盛堪称一手遮天。

  但不知为何,这位沈相分明是个年轻人,可近两年来却时常向皇帝告病假,前不久更是整整告假一月,今日才重回朝廷。而皇帝却也无半分不满,次次都恩准了,甚至还亲派了御医去给丞相诊治,但丞相身体并未有丝毫好转。

  沈家与方家素来交好,沈相身边跟着的是方家嫡长子,也算是运气好,赶巧在世袭特权废除之前继承了父位,现担任的是丞相大人的左右副手——左参政。

  右参政原是魏家的一位公子,听闻是在沈相告假时犯了事被弹劾革职,现在官位虚悬,吏部还未寻出合适的人选续上。

  然而圣上却是在丞相不在的这一月往政事堂里塞了个人,据说是从地方调上来的,姓白,是个不及弱冠的年轻人。皇帝似乎有意提拔这个年轻人,给他安了个“学士”的虚衔,命其跟在丞相身边“学习”,同时还要求其在“必要时”能为政事堂“提供帮助”——这便是相当于给予了左右参政的权力。

  方子明见人脸上神色淡淡,不由暗自咽了口唾沫,抬手虚虚擦了把汗。

  这位丞相大人看似温文尔雅,与之相处起来总令人如沐春风,唯有亲近之人知晓,他私底下的脾气实在差劲得很,身旁侍候的人无不成日提心吊胆,生怕犯事惹怒沈相。

  方子明正绞尽脑汁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补救,抬眼恰见政事堂大门近在咫尺,忙转移了话题,殷勤道,“大人,下官已为您收拾好了,就打扫了一下,什么东西都没动。您看是要先回去,还是先去见见那位——”

  他话未说完,忽然从里头走出一位少年。

  方子明一见来人是谁立时便止住了话头,微微一顿之后身形凑近了沈相些许,附耳小声道,“大人,就是他。”

  沈墨会意,视线随之落到刚跨过门槛的那少年身上。

  只见他墨发高束,着一身玄色交领长衫,袖口微窄,腰间系一条深色长带。虽十分清简却恰到好处地衬出了身形,愈发显得身姿颀长挺拔。而少年的五官亦极美极艳,具有十足的侵略性,虽不至于叫人错认了性别,但实在秾丽妖冶得令人不禁联想到志怪话本之中引人堕落沉沦的妖孽。虽是个“学士”,身周气质却锐利得仿佛是一柄出鞘的宝剑,不像文官,倒像是个本该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

  方子明正欲再说些什么,目光不期然与那少年撞上,竟叫那一双漆黑眼瞳之中透出的森寒之意震慑得身体微微一僵,而后不由自主地撤开了身子,同时移开视线。

  但他目光移至半途又觉莫名其妙,他惹到这位了吗,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

  而他再看过去时少年已移开目光,同时收起了那股锐利得仿佛刀刃一般的气势,甚至脸上还微微带着笑,彬彬有礼地向两人欠身行礼,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森寒锐意是错觉一般,看上去纯良而无害,“下官白屿见过丞相大人,左参政大人。”

  沈墨与少年对上目光,莫名觉得那双眼中藏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而一瞬之后,对方垂下了头,姿态恭敬。

  他微微蹙了下眉。他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人,心下不由微微有些烦躁。

  而恰在此时,脑中响起一道机械的声音,“他就是本系统跟你说的那位。你这一世可千万忍住,千万不要再对他太好了。”

  沈墨不着痕迹地又将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勾唇颔首道,“免礼。”

  他在心里不解地应道,“你这是何意?既然他是本官的政敌,那我为何要对他好?我以前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脑中那个自称系统的东西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只要宿主记得本系统说的,按我的指示行动就好。”

  沈墨轻轻抚了抚袖口,微笑着看人站直了身,温声开口,“听闻白学士是颍州人士,不知待在京城可还习惯?”

  白屿又欠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回大人,下官一切安好,多谢大人关心。”

  沈墨又道,“听闻白学士勤勉好学,日日皆来政事堂报道,帮了本官不少,多谢。不过,本官既已重回朝廷,白学士不必如此操劳,偶尔也当好好歇息。”话到此处,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眼中关切真诚而自然,“不然,白学士若像本官一般病倒,再向陛下告假便得不偿失了。”

  “多谢大人关心,为陛下、为大人分忧是下官分内之事,下官责无旁贷,义不容辞。”白屿笑了一下,“倒是丞相大人才告完病假,更应该多多歇息才是。”

  方子明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来回觑了下两人的脸色,见两个都笑得温和不由暗自咽了口唾沫。

  丞相大人不愧是丞相大人,刚一照面就让这位以后不用再来了,丝毫不给圣上面子……虽然圣上往政事堂塞人也没过问丞相。

  而瞧这位的反应,大概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先前的猜测没准是对的。

  他这边还在思忖,另外两人已寒暄完毕,丞相大人已跨过门槛往里走了,他才回过神连忙抬步追了上去。

  两人自顾走远,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少年一动不动地目送着他们远去。

  他深深凝望着丞相大人的背影,目光眷恋到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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