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衣_贵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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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衣

  冯丫儿抱着一块毯子上了甲板,她朝着船头的男人走去,将毯子搭在他的膝头。

  “这里风大,我推你下去吧。”

  舒景行抬头看她:“不用,你回船舱去吧。”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舒景行挑眉。

  “后悔答应娘娘回京城呗!”冯丫儿席地而坐,不拘小节。

  舒景行瞥了她一眼,目光转回到宽阔的江河当中,不发一语。

  “你之前是不是做错过事情?”冯丫儿学着他一样,眺望远处的河山。

  “放心,皇上和娘娘都不会怪你的。”她安慰他。

  舒景行只是觉得落日很美,于是想在甲板上看看夕阳,结果却遭受到冯丫儿喋喋不休的荼毒。他用沉默以对,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因为是你家人,家人之间不会有隔夜仇的。”冯丫儿转头,认真的注视着他。

  舒景行同样侧头:“那你知不知道,南秦律法有附逆罪这一条,无论是谁犯了此条,都会被论罪。”

  冯丫儿愣愣地看着他:“我没看过南秦律法。”

  “那就去翻翻。”

  “我不识字。”她傻傻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一抹亮光闪过。

  舒景行:“燕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从旁边钻了出来:“主子,有何吩咐?”

  “从今天起,教她认字。”舒景行看向一边的冯丫儿。

  冯丫儿又喜又愁,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能你来教我吗?”

  “我?”舒景行嘴角一弯,“你恐怕付不起这个束脩。”

  说完,他转动轮椅,往回走。

  冯丫儿拉了拉燕来的袖子,燕来不好意思地撇开她:“有话就说啊,别拉拉扯扯的。”

  “束脩是什么?”

  燕来:“……”

  回程的路要比来时的路顺畅许多,停留的地方少,速度自然也快了很多。

  九月初,皇上回銮,为期半年的南巡终于划上了句号。

  而此时,舒慈的肚子已经有六月大了,再也藏不住了。

  紫婵紫鹃半年未见主子,激动兴奋地迎了上来,突然看了一个腰身粗壮的大肚婆,瞬间被吓在了原地。

  “娘娘?”

  “不认识本宫了?”舒慈抬手,轻笑一声。

  紫婵上前扶着她,吃惊得嘴巴都闭不拢:“娘娘,您这是……”

  “进去再说。”

  关了门,舒慈解释了一番路上发生的事情。

  “那大少爷也跟您回来了?”紫婵显然比舒慈还要激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嗯,他很好,现在住在京郊的宅子里,咱们时常可以去看看他。”舒慈笑着说。

  紫鹃沏好茶端到舒慈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模样,生怕碰到了舒慈。

  “不用如此紧张,一路奔波也无事,总不至于家门口翻船了。”舒慈看着她比往常轻缓地动作,忍不住笑道。

  “娘娘您也真是……”紫婵叹气,“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得住呢。”

  “也没想瞒住所有人。”舒慈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殿下那里,您该如何解释呢?”紫婵问道。

  舒慈顿了一下,这倒是个难题。

  “过几日殿下便回来了,看您大着肚子,您到时候不想一个好的借口,能哄得过去吗?”

  舒慈扶额:“本宫现在是孕妇,你就不能让本宫缓口气来再说吗。”

  紫婵无奈:“您就耍赖吧,奴婢不催您,但您总是逃不过的。”

  晚上,某人熟门熟路地翻墙进来。

  “今日太忙,白天也没有腾出时间来看你。”他蹲在舒慈的面前,侧耳趴在她的肚子上,“如何?他没有闹你吧?”

  “闹过了。”舒慈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眼睛。

  “晚上看书伤眼,别看了。”骆显把书扔在一边,扶着她起身,“徐季说你要多走动才好,起来走走。”

  舒慈被他拉了起来,八字脚挺着肚子,觉得自己像只大青蛙似的。

  “皇上。”

  “骆显。”

  舒慈笑着看他:“称呼无所谓。”

  “那便叫夫君吧,相公也行。”他搂着她的腰说道。

  舒慈瞥他:“我要说的是正事,乐畅过几日就要回来了,我该如何向她解释……”舒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这回事。”

  “实话告之。”骆显坦荡荡的说道。

  “……”

  “她已经五岁了,该懂事了,如果用假话糊弄她反而不美。”骆显带着她在屋子里散步,说,“今日你骗了她,若以后她在别人嘴里得知了真相,你又该如何去解释?”

  舒慈想了想,摇头:“不好。她现在还小,理解不了是其一,其二,若是哪日说漏了嘴,岂不是招来麻烦?”

  “你仔细与她说,她定能明白。”

  “我……”舒慈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说的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方面是我担心她会认为我背叛了她的父皇。”

  “她才五岁,她懂什么叫背叛?且不说她还没有开始学女德女训,就是被灌了一脑子的三从四德,也该知道民间的妇人都可以改嫁,何况是你呢?”

  舒慈挑眉看她:“后宫女子该为天下之表率,你见过哪个嫔妃改嫁的?”

  “隋炀帝的萧皇后,晋惠帝的羊皇后,更别说汉元帝时期的王昭君,先嫁父再嫁子……”

  舒慈抬手捂住他的嘴,嗔怒:“你故意跟我唱反调是不是?”

  “朕只是在举例。”他拿开她的手,目光温和地注视她,“朕和你情投意合、天造地设,合该被天下人祝福。”

  舒慈抿唇,他低头捧着她的脸,让她抬头。

  “歆儿,其余的麻烦都交给朕好吗?”

  “交给你?”她嘴角带着笑意。

  “朕会让你和孩子名正言顺的待在朕身边,哪里也不去。”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道:“有时候觉得你特别伟岸高大,让人很想依靠。”

  他低头亲吻她的头发,还未开口赞赏她的眼光,她便继续说道:“但仔细一想,麻烦都是你惹出来的,活该你来解决。”

  骆显:“……”

  次日,一早骆显便上朝去了,舒慈本想睡到自然醒,没成想太后去亲自驾临了西宫。

  紫婵伺候舒慈洗漱,手脚十分麻利,却还是快不过太后她老人家已经迈进宫殿门口的脚步。

  紫鹃捧来衣服,伺候穿在舒慈的身上,细心地整理一遍衣角。

  “来不及了,走吧!”舒慈抬腿往外走去,脚步飞快。

  “娘娘,慢着点儿……”紫婵在后面提醒道。

  太后坐在主殿的上座,看着她慌慌张张地走来,忍不住蹙眉:“慢点儿走,哀家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虎狼。”

  “臣妾参加太后……”

  “废话少说,过来坐。”舒慈还未拜完,太后便打断了她的话。

  紫婵扶着舒慈上了台阶,坐在太后的右手侧。

  “都这么大了,也快生了。”太后放柔了语气,注视着她的肚子,仿佛里面马上就会蹦出一个小人儿来喊她祖母似的。

  “是快了。”舒慈道。

  紫婵拿来软枕放在舒慈的腰后边儿,太后点点头,赞赏道:“你这宫女不错,细心。”

  “谢太后娘娘夸奖。”紫婵笑着福了福身。

  太后点了点头,伸手:“徐嬷嬷,把东西拿上来。”

  徐嬷嬷上前,捧着一个叠好的黄色小衣裳,放在炕桌的上。

  “这是……”舒慈仔细观察了一番,见太后拎起来后才惊觉,这大概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缝制的小衣裳。

  “这是哀家给孙儿做的百家衣,别看这小小的一件衣裳,这可是上百位绣娘经手过的。”太后笑眯眯的说道。

  舒慈咋舌:“小孩子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心的衣裳。”

  “你懂什么。”太后皱眉,“穿了百家衣的孩子才能健健康康的长大,福泽深厚。”

  舒慈:“……”

  “这里还差最后几针,你有空的时候缝上,这百家衣就算彻底完成了。”

  “臣妾也要做?”舒慈惊讶。

  太后看她:“你是皇子的娘,你不来收尾谁收?”

  舒慈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已经多久没有拿过针了?五六年?七八年?或者是十年……

  太后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却给舒慈留下了重任。

  紫鹃看舒慈愁眉苦脸的样子,道:“要不奴婢帮您缝上?”

  “不像话。”舒慈摇头,“既然是本宫的活儿,那怎么也该本宫来完成。”

  紫婵捧着针线筐过来,道:“奴婢给您穿线,您稍稍动两针就成。”

  舒慈举着小小的一件衣裳,道:“本宫竟不知太后如此有心……这百位绣娘定是在她南巡途中寻的。”

  “皇上子嗣单薄,太后娘娘自然忧心。”紫婵穿好针,递到舒慈的手上。

  舒慈捏起针,却找不到做女红的感觉。

  “你去找块帕子来,本宫先在上面试几针再说。”

  “是。”

  骆显批完折子,看天黑了,自然抬腿就往西宫来了,灯火通明,他微微一笑,朝里面走去。

  “这几针歪了。”

  “这看起来不像是鸳鸯……”

  “您瞧这儿,线走歪了,奴婢重新给您描过吧。”

  往常骆显一进门,该端茶的端茶,该迎上来的迎上来,今日却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没人注意他来了。

  “咳!”

  紫婵紫鹃一个激灵,立马回头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

  舒慈抬头看他:“嗓子坏了?紫鹃,去给皇上沏茶。”

  紫鹃弯腰退下去,紫婵也识趣地说道:“都这个时辰了,奴婢去催膳。”

  俩丫环都退下去了,骆显终于上前,独享眼前这人。

  “这是在做什么?秀鸳鸯?”骆显拿起她的绣棚,仔细看了看,“不像。”

  舒慈□□肩膀:“看来我真不是那块料。”

  “怎么,终于想着给朕绣东西了?”他挑眉一笑,稍显得意。

  舒慈回视:“给你绣就不费这功夫了。”

  骆显伸手掐她的腰:“不是朕还有谁?”

  舒慈拍了拍肚子:“这个小家伙。太后今日送来了一件百家衣,说是要我来缝上这最后几针,可我仔细看了看,之前的绣娘们都缝制得太好,我实在不敢毁了她们的杰作。”

  骆显看到了一边明黄色的布料,提起来一看,果然是一件小衣裳,用料不用说了,最好的锦缎,针脚细密,做工严整,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再拿起舒慈的“鸳鸯”看,果然,高下立见。

  “多练练吧。”即使是骆显,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夸她绣得不错。

  舒慈皱眉,拿过绣棚,一针戳了上去:“我就不是……啊!”

  她轻声叫了一声,低头一看,针眼儿戳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去,而且看起来并不浅。

  “这劳什子玩意儿,别做了!”骆显扔开小衣裳和绣棚,把她的手指举起来一看,针已经刺入她的指尖,血珠子一个劲儿的往外滚。

  舒慈闭着眼不敢看,大叫:“你快帮我□□啊!”

  “别动。”骆显按住她的手,捏住针,手脚麻利地拔了出来,而后弯腰把她的手指含在了口中。

  紫鹃端茶上来,一看这副情形赶紧找药找绷带。

  “腥吗?”舒慈问他。

  骆显点头,拿出她的手指,往旁边的痰盂吐了一口血水:“笨手笨脚的,你确实不是做这些的料。”

  “哼!”

  紫鹃把药找来,骆显给舒慈的手指尖倒上药粉,疼得她一个劲儿往后缩。

  “行了行了。”

  骆显把绷带剪开成一个小长条,缠在她的手指上,说:“别沾到水。”

  舒慈动了动被绑住的手指,觉得他有些夸张,不过就是被针戳了一下,至于吗?

  可刚刚又是谁在大呼小叫的,她似乎选择性忘记了。

  “那这个怎么办?”舒慈指了指一边的百家衣。

  “随便让她们缝缝就得。”骆显不在意的说。

  舒慈瞥他:“说是要母亲亲手缝,这样孩子才能平平安安。”

  “迷信。“他嗤笑一声。

  舒慈眼珠子一转,立马想到了一条好计策。她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挽住他的胳膊,道:“你是小豆芽的亲爹,你来缝应该也行吧?”

  骆显偏头看她,退了一步:“你再说一遍?”

  舒慈低头,抚着肚子,轻叹:“哎,小豆芽,你还是别出来了,你爹根本就不疼你……”

  “你胡说些什么!”骆显皱眉。

  “他连百家衣都不愿给你准备,他算得上是好爹爹吗?”

  骆显:“……”

  舒慈瞟他,见他脸黑如锅底。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怎么办?”她撅着嘴,故作委屈的说道。

  骆显似乎有所松动,他低头看她怀里的衣裳。

  舒慈把衣裳扔到他的怀里:“小豆芽我来生,衣裳你来缝,很公平。”

  骆显:“……”

  “干不干一句话!”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半晌,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准让第三个人知晓。”

  舒慈愣了片刻,而后弯腰倒在他的怀里,肩膀耸动,然后是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哈哈哈——”

  他居然当真了,居然还同意了!舒慈笑出了眼泪,伏在他的身上,颤抖不已。

  骆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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