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面壁_穿成苏培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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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面壁

  康熙四十八年

  十一月二十七,雍亲王府

  四阿哥与福晋坐在内厅榻上,福晋仍是一脸愕然,有些不确信地看着四阿哥道,“王爷是说,让我带着苏培盛他们一起去?”

  四阿哥瞄了一眼身后装鹌鹑的某人,转头看向福晋道,“老八府里突然设宴,所图一定不简单,你们女眷也不好随身带着侍卫。有苏培盛他们,遇事总好过几个侍女。另外,还有一事,我要托福晋去办。”

  “什么事,王爷请说,”福晋微微颔首。

  四阿哥一手放在炕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知道八爷府近些年来,为什么一直不再有子嗣出生吗?”

  福晋愣了愣,想起不久前的传言,随即眼神一闪,“王爷是说,八贝勒他真的不能人事了?”

  四阿哥没有回答,只弯了弯唇角道,“爷最近得了消息,你那位侄女的身子不太好。你既到了八爷府,怎么也该去看看她。她既日日得老八宠幸,说不定还真有了好消息呢。”

  福晋一时微怔,敛眉沉思了片刻,背脊突然一寒,“八贝勒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吧?”

  “关乎权势争夺,人心名望,”四阿哥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没有什么是老八不敢干的。更何况,就算事发,无非搭上几条人命,丢些颜面罢了,谁又有真凭实据能证实他的胡作非为呢?”

  福晋一脸怅然,无数个念头在心间滚过后,终是下定决心探问道,“王爷,对那个位置是是志在必得吗?”

  四阿哥手上一顿,回头看了福晋一眼,“不是志在必得,是形势所迫。若二哥还在朝上,爷或许还可退上一退,但是如今……爷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们的以后着想。你也清楚,自弘晖离去,咱们与胤禩,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猛然听到弘晖的名字,福晋心里也是一痛,随即明白过来,当下低头道,“请王爷放心,妾身一定与王爷同心同德。”

  “福晋向来晓情识礼,本王没什么不放心的,”四阿哥抿了口茶,将茶碗放下,“福晋不需以身涉险,只要顺理成章地提上两句,其他的交给他们去做。”

  “是,妾身明白,”福晋郑重起身,向四阿哥一揖。

  傍晚,东小院

  “年羹尧那边已经筹足了粮草,算起来这几日就要送入甘肃境内了,”书房内,四阿哥把边关奏报递给张廷玉。

  张廷玉双手接过,细看了一番,“还是王爷有远见卓识,知道富大人此去必定坎坷重重。现在好歹有年大人帮衬,不至于一到任就被人架空了权柄。”

  “本王对富宁安和年羹尧的能力还是信得过的,”四阿哥起身负手走到书架前,“不过,策妄阿拉布坦这次针对哈密的行动,还是让我颇为不安。只希望边关能宁定一些,不要外部虎视眈眈,内部还横生枝节。”

  “这只怕是难啊,”张廷玉轻叹了口气,“西北军政大权,京城不知有多少势力觊觎。八贝勒那边,估计早已从中渗透了,王爷也得多做防备才是啊。”

  四阿哥默然点头,缓步走至窗前道,“江南如何?”

  “府库亏空依旧,”张廷玉压了压嗓音,走到四阿哥身后,“据臣观刑部信报推断,两淮盐政和江宁、苏州两地织造都有巨额亏空。新任两江总督查弼纳并没有任何弹劾奏折呈上,反而与曹李两家相交甚欢。只怕真如王爷所料,这位新任两江总督也是八贝勒的人。”

  “曹禺已死,曹李两家还能靠当初那点情分糊弄皇阿玛多久?”四阿哥引张廷玉走到榻边坐下。

  张廷玉道,“皇上也是念曹李两家多次接驾,花费巨大。据说噶礼曾经上折密奏弹劾,但都被皇上压下了。估计,八贝勒也是拿捏着这个软处,让曹李两家靠向了他。”

  四阿哥冷声一笑,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道,“曹寅、李煦多年轮任两淮盐政,还监管江宁、苏州两地织造,肥差美缺,哪个不是富得满肚子流油?这一笔笔巨额亏空,真都是迎驾造成的?我就不信,皇阿玛心里没有一笔账。只不过,如今皇阿玛施行宽政,不欲多加追究罢了。老八想借这两家的势,可不算是个万全的法子。更何况,本王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让他掌控江南!”

  入夜,

  四阿哥留张廷玉用过晚膳后,张廷玉告退。

  四阿哥走进内厅,张保俯身向四阿哥行礼,身边还站着面壁的苏公公一枚。

  “他吃过没有?”四阿哥坐到榻上,斜斜地瞥了苏伟一眼。

  “吃过了,”张保老实答道,“都按您的吩咐,面着墙吃的,吃了两碗饭呢。”

  四阿哥一声轻笑,往榻子上一靠,闲闲地出声道,“这胃口还挺好啊……”

  苏伟偷偷剜了张保一眼,继续面墙做鹌鹑状。

  “让茶房做几样点心,爷今天想吃点儿甜口的,”四阿哥语气温柔,目的就不太单纯了。

  苏伟撇了撇嘴,早就知道要来这套,他现在正撑着呢,不稀罕点心。

  张保瞄了苏公公一眼,心领神会而去,不到半个时辰,一盘盘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就端上来了。

  “奶皮酥饼,过油后刚晾凉的,您看这酥皮,二十二层叠在一起,还不如一张宣纸厚呢,”端盘子的张起麟来跟着凑热闹,“清蒸桂花糕,您尝尝,酿了一秋的桂花馅儿,那罐子打开叫一香啊。”

  面着墙的人咽了口唾沫,这边两位张公公继续,“枣泥儿豆沙云片糕,新来的江南厨子做的,弘盼阿哥天天晚上都得吃一盘。刚出锅的银丝卷儿,上面细细地撒了层蜜糖。还有芝麻凉糕,芸豆饼儿,油炸小麻花儿……”

  “行啦!”

  面壁的人猛地回头,二张公公迅速撤到门外。

  “主子——”苏大公公委屈极了,硬憋出两汪眼泪往四阿哥身边一挤,“我错了,我不该总是自作主张。不该以身犯险,不该不和你商量,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敢了……”

  话没说完,一只手就往盘子里去了,被四阿哥“啪”地打开,“让你吃了吗?继续说!”

  苏伟眼巴巴地看着爆起酥皮儿的小烧饼,晶晶亮亮的银丝卷儿,又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我以后都听话,主子让干嘛就干嘛,主子不让干嘛就不干嘛。”

  “这话听着真耳熟啊,”四阿哥还是那副闲闲的样子,“苏大公公都跟本王保证过多少次了?这次要不是本王得了消息,你就偷摸地换了小太监的衣服,跟福晋到八爷府去了,是吧?”

  “那儿哪能呢,我只是一时没想好怎么跟主子说,”苏伟笑的异常心虚,“再说,我就是去见见绣香,又是跟福晋去的。一堆女眷在花园赏梅,八阿哥又不方便在场,其他人也犯不着为难我一个太……”

  苏公公的声音戛然而止,四阿哥的眼神冷至冰点。

  “王爷,东西拿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库魁的声音,苏伟暗暗松了口气。

  “进来吧,”四阿哥坐起身,把袍摆郑重一放。

  苏伟莫名紧张,惴惴地站起身,一时连肚子里的馋虫都忘记闹腾了。

  库魁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苏伟抻脖子去看,竟是一打银票!

  四阿哥拿起那打银票,在两眼冒光的苏大公公眼前晃了晃,“五千两银子,想要吗?”

  “想!”

  刚花了两千两的苏财东,现在见到银子就好像见到了上辈子的亲人!

  “可惜啊,不能给你……”

  四阿哥把银子重放回托盘上,冲库魁挥了挥手,“虽然,这本来就是你的银子!”

  库魁端着托盘向门外退去,苏伟看着那一打渐渐远去的银票,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什什么意思啊?”

  “这是我让库魁去你的那几间铺子里,挨家提的,”四阿哥一脸悠然,“作为惩罚,五千两,爷回头拿去赏人用了!”

  东小院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门外的二张公公极有默契地堵住了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声翻天覆地的怒吼伴着一个矫健的身影飞速向早早跑出了门的库魁追去。

  还在内厅的四阿哥冷哼一声,捡了块儿不那么甜的点心狠狠咬了一口,“不让你疼一次,就不知道长记性!”

  十一月二十九,川陕总督府

  奉命去堵截粮草的巴彦,行色匆匆地赶回了总督府,刚一进大厅,就冲鄂海一拱手道,“大人,属下白跑一趟,年羹尧早有准备,压根没走川甘交界,而是借道青海额鲁特,直接把粮草送进了甘肃!”

  “什么?”鄂海一拍桌案站了起来,“这个年羹尧!这是摆明了要跟本督作对了!”

  “大人,现在动气也于事无补,”巴彦凑到鄂海跟前,“大人要防止姓年的恶人先告状啊,如果年羹尧和富宁安背后是雍亲王,那咱们可就被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鄂海皱起眉头。

  巴彦叹了口气,“自打太子被废,您在京城连个递话的人都没有。您想,万岁爷要是追究起来,雍亲王肯定偏帮年羹尧和富宁安啊。到时,明知大军粮草不济,作为驻守边关的封疆大吏却袖手旁观,万岁爷还不把火气都撒到您头上!”

  “让甘肃自己调配粮草,那是皇上也应准的了,”鄂海强撑着道,“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要追究也得先拿甘肃那帮官员开刀!”

  “唉哟,您忘了?”巴彦走到鄂海身后,“甘肃巡抚绰奇,之前还暗中联系过您,话里话外不离八贝勒。那人明显也是有靠山的,这事儿论到底儿,还是只有您孤家寡人一个啊!”

  “京中形势复杂,连太子都能被废,雍亲王、八贝勒又有哪个能靠得住的?”鄂海沉下脸色,“当年,皇上没有因为齐世武而迁怒于我,反而一直委以重用。与我关键时刻脱离太子一派,一直保持中立有很大关系。如今,储位未定,皇上对诸多皇子都怀有猜忌之心,这种时候我就更不能贸然站队了。否则,只怕非但不能自保,反而引火烧身啊。”

  “我明白大人的顾虑,”巴彦压低了嗓音,“可是,时不我待啊,万岁爷到底不年轻了。依属下愚见,雍亲王、八贝勒之间的水太深,大人不去参合也罢。但是,有一位皇子,既得万岁爷欣赏,又与雍亲王、八贝勒都有特殊情谊。您要是靠拢他,不但今后有人替您在京中说话,而且,无论将来谁继承大位,您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啊。”

  “哦?”鄂海眯起眼睛,略一思索后恍然道,“你是说,十四爷?”

  “正是,”巴彦一拱手,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这是西安将军席柱,托属下转交给大人的。”

  十二月初一

  福晋带着茉雅奇、伊尔哈一同往八爷府赴宴,苏伟一身六品太监补服,声势浩大地跟在后头。

  张起麟是一脸兴奋,从进了八爷府就是一副没进过城的乡下人模样,看得苏伟直想把他踹出去。

  “我就说张保、库魁跟着就行了,你来干什么?”

  “我来保护你啊,”张起麟拍拍胸脯,“他们俩来纯属壮声势的,还能真跟人动手不成?这要真出个意外,还得看兄弟的。”

  “你别给我丢人,我就谢天谢地了,”苏伟瞪了张起麟一眼,“又不是没见过房子,这比咱们王府差远了!”

  “我是新鲜嘛,”张起麟乐呵呵道,“兄弟坤宁宫都呆过,还真就没来过八爷府呢,好几次我都想扒咱们墙根,往这边瞧瞧了。”

  前头八福晋已经迎了出来,见到四福晋,立刻停下脚步,恭敬一福道,“妾身给王妃见礼了。”

  “弟妹客气了,”四福晋笑着上前,拉过八福晋的手,“咱们这么年的妯娌了,何必如此见外呢。”

  “四嫂说的是,”八福晋起身,见到四福晋身后的两位格格,立马一脸惊讶道,“这就是四哥的两位千金吧,好一阵没见,如今都是大姑娘了,这模样长得真好,一个比一个俊俏。”

  四福晋笑着让茉雅奇、伊尔哈上前,两位格格齐齐一福道,“见过八婶婶。”

  “好,好,”八福晋笑嫣如花,回头让丫头拿了两个荷包过来,给了两位格格一人一个,“八婶婶的一点小心意,以后多过来陪八婶婶说说话。”

  两位格格道了谢,一行人进了后花园。

  园中已聚集了多位宗亲贵妇,但三福晋没有来,所有人以四王妃为尊,大家见了礼,就在花阁中落座。

  花阁内挡了卷帘,布置了很多火盆,伴着阁外的梅花香气,颇有几分置身花海之感。

  八福晋又让人上了各色梅花糕点,大家打趣说话,一时倒也热闹。

  苏伟与一众奴才站在花阁外,张起麟也不再玩笑,环顾了花园一周后,捅了捅苏伟。

  苏伟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冯进朝正站在一片假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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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苏公公,又没了五千两银子,这是在割苏大财东的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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