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离遇迟_穿成寒门首辅的小娇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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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离遇迟

  “梁永之,你怎敢?”

  李堇不掩饰怒意的质问,重重地砸在梁永之的脸上。

  正厅中,明明有数人在此,可此时却诡异的安静,针落可闻。

  徐监正也被李堇的怒意吓到,暗暗惊呼,这小姑娘的气势真足,还好不是对他的。

  梁永之此时就不怎么好受了。

  李堇带给他的压迫力太强了,明明是个年少的姑娘家,但是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竟有几分面见圣上的感觉。

  此时的梁永之,有几分后悔。

  后悔自己口不择言。

  按梁永之的性情,再厌恶一个人,也不至于出言无状。

  只是,十五年后,唯一一个登上学海楼六楼,成为学海楼管理人的奇女子,第一次出世,来到他们国子监,竟是为季言安那厮而来。

  思及此,梁永之悲愤交加,才忍不住口出恶言。

  人类,往往都是用贬低对手,来进行无声的抗议。

  梁永之就是如此。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堂堂学海楼管理人,竟然一点面子没给他留,直接出言训诫他。

  是的,训诫。

  不知为何,梁永之就是觉得,他此时就仿佛是一个学子,是一个臣子,被师长,被圣上训斥着。

  那种悲愤和委屈,在梁永之的心头萦绕。

  “不过是个走后门的举子,就算他是裴大儒高足,我梁永之也看他不起。”

  “走后门?极好。”

  李堇怒极反笑,“既如此,那国子监日后也别想从我手里走这后门,登学海的名额,再无国子监学子。”

  徐监正猛地站起,脸色煞白,“姑娘不可。”

  “你不能如此……”

  梁永之脸色铁青。

  严格来说,学海楼每年给出的各书院首席的名额,就是一种变相的走后门。

  若是因他,国子监再也不能登学海,那他梁永之将成为国子监的罪人。

  徐监正脸色慢慢铁青,若是国子监无法登学海,一年年下去,国子监出身的学子,在实干上,将会被其他人狠狠甩开。

  这责任,他徐名担不起,他梁永之也担不起。

  “阮姑娘息怒,永之无状,老夫替他致歉,国子监学子无辜,请姑娘三思。”

  李堇没理徐监正,还是冷冷地盯着梁永之。

  徐监正只得狠狠地拉扯梁永之,扣着他的手腕,怒道:“永之,你莫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国子监学子,你会成为罪人,被学子厌弃。”

  国子监的学子,大多是官宦之家的后代,断了他们的学海之路,梁永之是想体验一百种死法吗?

  梁永之脸上一片绝望,悲戚地回望着李堇:“是永之无状,请阮姑娘大人大量。”

  李堇举手,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脏污,冷笑道:“梁副监正是不是还觉得挺委屈的?”

  梁永之梗着脖子,一副为学子才牺牲自己,放下身段认错的模样,让李堇万分不爽。

  “你说今日,我若放话出去,你梁永之在国子监一日,举子便无登书山学海名额,你说,你的副监正的头衔,几日内会被撤下来?”

  书山楼是裴信裴大儒的,梁永之今日敢无视裴大儒的六弟子季言安,裴大儒自然可以不给国子监上书山的资格。

  “你说,若是换个副监正上位,我要个看卷宗的名额,新的副监正还会不会如你一般不识抬举?”

  新的副监正,可不会只想当个一天就被撸掉官帽的蠢货。

  “你说,我若以学海楼管理人的身份,向当今圣上进言,要求将这历届科举卷宗放我学海楼,圣上可会答应?”

  学海楼本就搜罗天下典籍,四大国所有的书院藏书阁加起来,数量是多,但是论起质量,拍马也不及。

  “梁永之,我上门来要这小小的翻阅机会,是给你脸,做人做官,都别给脸不要脸。”

  藏书阁顶层翻阅历年科考试卷的机会,说珍贵珍贵,说难得却未必。

  国子监学子,每年前五名的学子,都能上去。

  “季言安是怎么样的人,是好是恶,什么时候轮到你区区一个国子监副监正来评判了?你算什么东西?名满天下的大儒,还是文冠南离的大文豪?”

  不过是进士出身,翰林院任职二十载,才刚调任副监正不过五年。

  李堇每说一句,梁永之的身子就矮一分,李堇话毕,梁永之已经瘫在地上,跟失了魂一般。

  般可和般百侍立在侧,看着气场两米八的主子,四目都是星星眼。

  不愧是娘娘的血脉,不愧是圣上的嫡女,不愧是他们的主子,好飒,呜呜呜……

  李堇很少生气。

  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一个此前都不认识她家言安的人,有啥资格,在她面前出言不逊。

  他敢出言不逊,就别怪她把他的脸,狠狠地撕下踩碎。

  “天黑之前,你亲自将通行书盖好印鉴,送到季府。梁永之,你给我亲自上门给季言安道歉。”

  李堇起身,莲步轻移,来到梁永之身旁,俯视着他。

  明明是娇弱女子,言语却如含着冰刀。

  “如若不然……”

  剩下的话,李堇无需说,梁永之懂,徐监正也懂。

  李堇转头对徐监正道:“叨扰徐监正了,告辞。”

  “老夫送阮姑娘出去……”徐监正弱弱地道。

  “不必。”

  目送李堇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徐监正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刚才他也有点怕。

  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皇亲国戚,他都见过,可也没有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就好像,那位阮姑娘一怒,他徐名的脑袋就会被砍下来一样。

  徐监正伸手扶起地上的梁永之,将他扶到椅子上做好。

  “不是我说,永之啊,咱们共事五载了,老夫实在也搞不懂你,平常也是好处的人,怎么你就跟季言安过不去?”

  这不,栽了吧!

  梁永之苦笑的咧了咧嘴,“我在回京的路上,见过季言安。当时他为人甚为跋扈,欺压良民。”

  就为这?

  徐监正不解地问:“永之啊,不是我说,咱们这国子监的学子,十有八九都是世家名门子弟,哪个不跋扈?哪个不欺压良民?哪个不溜鸡逗狗惹人嫌?也没见你针对啊!”

  梁永之闻言一愣,可不是。

  这些官家子弟,哪个不是如此。

  严格来说,那日季言安虽然盛气凌人,威胁围观的民众,但是也没打人,也没杀人。

  那对姐弟也是被他带走治伤了。

  真要说过分,这也不算啥。

  可是昨日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屑?

  今日自己,怎么就那么厌恶他?

  “永之啊,旭阳未能拜师裴信,我知你心中有憾,但也不能带有偏见。我可听旭阳说,还有个崔敬一和季言安不相上下。季言安拜师总比西巽的崔敬一拜师好吧?这轮也轮不上旭阳啊。”

  陈旭阳是国子监这一届最优秀的学子,是梁永之的外甥。

  梁永之默了默,自己以为自己是看不惯季言安跋扈,原来,自己也是存有私忿吗?

  不会,不是的,他没错。

  他绝对不是因私才拒绝季言安翻阅卷宗。

  是季言安,无德无品,当街伤人,事后还抵赖。

  那对姐弟,说不定都被季言安杀了,扔在哪里发臭了。

  他没错。

  “永之,你别只顾摇头,现在是什么章程?这印鉴你盖不盖,季家,你去不去?”

  看梁永之一副抵死不悔,钻死胡同的样子,徐监正也懒得多说了。

  梁永之悲愤交加,“我盖,我,我去,去道歉。”

  这不就得了。

  徐监正暗自翻了翻白眼。

  梁永之舍不得这四品副监正的官位就好,不舍得,就得知道认怂,这样多少,不会连累他。

  自己年近花甲,再几年都要告老了,可不想在任上出什么贻笑大方的幺蛾子。

  看来回头,季言安来跟他请教文章,他得用心点。

  回头要是梁永之不识相,惹怒那阮姑娘,让季言安帮忙说说话,可别连累他徐名的一世清名。

  ……

  “咦?”

  国子监对面的酒楼包间,陆正康正好转头看窗外的街景。

  看到了一道,噢,不是,两道熟悉的倩影。

  “嗯?”

  稍显慵懒的疑惑出自包间里,陆正康对面坐着的男子口中。

  男子面色较常人要苍白些,有些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样子。

  “没事,想是我看错人了。”

  不管是堇娘还是般可,都不可能在京城。

  般可应该在云湖。

  堇娘此时应该在潭州府才是,季言安去年秋闱才刚中举,要赴考也要三年后的事。

  再说了,般可和堇娘,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那女子蒙着面纱,陆正康记得,堇娘没这个习惯。

  应该只是身形相似。

  回头正好看见对面丰神俊逸的男子,修长的手指,夹着筷子正要夹那盘酸菜大骨炖春笋。

  陆正康大惊失色,“停停停……”

  无视他张牙舞爪的样子,男子持筷的手,连停顿都没有,平静又平缓地夹起一大口春笋,送入口中。

  “我的表哥大人,您的身体您自己清楚,春笋伤胃,您怎么能吃?回头要是……”

  后面半句话,陆正康没说出来,说出来那可不就是诅咒当今太子了吗?

  陆正康对面坐着的,正是南离太子,圣上和元后唯一的嫡子,离遇迟。

  原是堇色安年,无奈,遇君迟,只得与君辞。

  “无妨。”

  离遇迟见陆正康将那盘春笋移到远处,也不以为意,甩下了筷子。

  “找孤出来吃饭,也不让孤吃得尽兴,下回别叫孤了。”

  “您的身体……”

  “死不了。”

  离遇迟身型其实并不单薄,如果不是上陵城人尽皆知,太子殿下自幼体弱多病。

  单单看,陆正康觉得,太子表哥的身形,比他挺拔多了。

  “您若是病了,太后娘娘非得打我板子不可。”

  然后回到家他爹他娘,一人还要再打他一顿。

  “走吧。”

  离遇迟长腿一迈,出了包间,陆正康只好快走几步跟上。

  “刚才那女子你认识?”

  陆正康一头雾水,这没头没尾的,“什么女子?”

  离遇迟懒洋洋地举起手,点了点街对面的国子监。

  陆正康这才反应过来,太子表哥说的是,他方才认错的那两位。

  明明见他只是跟随他目光,随意一瞥,这敏锐的洞察力。

  “我认错人了,以为我之前在晋安认识的人。”

  “晋安?”

  离遇迟脚步顿住,后方的陆正康一不小心,差点磕他背上。

  不知道是否错觉,他快要撞上的时候,太子表哥正好身体往前倾了一些,不然就撞上了。

  “对啊,很像般可。”

  “般可?是,云湖?”

  离遇迟说到‘云湖’二字,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含在口中,并未吐出。

  “是姑姑的心腹般木总管的义女。”

  说到‘姑姑’,陆正康小心翼翼地看了离遇迟几眼。

  太子表哥自幼体弱,常年缠绵病榻,吹个风都要受寒,小小的风寒都得养上两月有余才能好。

  太后娘娘心疼嫡孙,不同意让他舟车劳顿,前往晋安。

  就怕,离遇迟一口气没撑到云湖,人就没了。

  十五年前,姑姑刚没的时候,太子表哥才七岁,跟疯了似的,力气大了好多,挣脱了宫人,跑出了宫,要去见姑姑最后一面。

  马车刚出了京城,就被太后派去的人拦截了回来,这么一折腾,人还没送回到宫中,就厥了过去。

  养了小半年才恢复元气。

  十岁前,离遇迟还会闹着要去云湖见母后,十岁后,离遇迟就不再提了。

  只是每年,前去云湖之前,离遇迟都会准备好几车祭品让陆正康代他祭奠母后。

  据说,那一车车银纸,都是离遇迟一个个亲手折的。

  病弱的少年,独自一人,折着一个个银纸,想想堂堂陆小侯爷都要落泪。

  “那另一个姑娘是谁?也是木叔的义女?”

  “堇娘不是般总管的义女,她不是云湖的人,她是我在潭州认识的一个普通女子。唉哎哎,太子表哥,你拽我干嘛?”

  离遇迟拽着陆正康的手腕,力气出奇的大,和他平时文弱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说堇娘,是哪个堇?她全名叫什么?”

  陆正康也不敢掰太子殿下的手,只得拼命地吸气,“就叫李堇,太子表哥,她就一山村女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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