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马尔迪莫.希夫的忠告
车队在库恩银行总部门口停好的时候，朵拉丝已经得到通知，在大厅里等着波尔。今天朵拉丝的装扮很正式，外面套着简单清爽的灰呢女士西装和及膝套裙，从西装V领可以看到里面是非常正式的白色衬衫。身边还站着两个助理，其中一位正是昨天陪她去跟波尔商谈合同的泰德.赛克勒，看到波尔来了，笑着跟波尔问候。
“等你很久了，克里斯蒂安先生”，看到波尔他们进门，朵拉丝笑着上前迎上去。
“抱歉，没想到路上会堵车，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根据记忆中德国人在正式场合跟女性打招呼的方式，波尔在朵拉丝伸出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请跟我来吧，都准备好了。”朵拉丝眼神妩媚地看了一下波尔，转身带着波尔一行人穿过银行大厅，顺着大厅的楼梯来到二楼一个比较大的会议室。
朵拉丝的助理泰德把合同文本摆到桌子上，让波尔再次进行确认。波尔先让查理曼看过没问题后，自己再仔细核查了一下，顺手在合同上把名字签了，然后按上自己的手印，递给朵拉丝。朵拉丝接过合同，唰唰唰直接把名字签了，然后盖上库恩银行的公章。整个过程很顺利，花费了不到二十分钟，谁也没说话，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和签字的声音。
“好了，你确认一下，按照你昨天的要求。二十张百万美金的票，剩下的都是千万美金的支票，一共六亿七千五百万。”朵拉丝打开保险柜，拿出一摞库恩银行的的支票递给波尔。
“好，合作愉快”，波尔没有多说话，接过支票数了数，让勒克希尔放进随身的手提箱里。顺势起身想要跟朵拉丝道别。
“你先别急着走，我父亲想见见你，就在旁边的办公室”，朵拉丝起身笑着说道：“昨天回来跟他说了一下，他对你很感兴趣，让我签完了合同之后约你过去跟他聊聊，你有时间的吧？”
“额，好吧，我对马尔迪莫.希夫先生也是久仰大名了，早就想登门拜访，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波尔有些意外，但还是顺势回道。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貌似忙完了正事，朵拉丝显得轻松了很多，给了玻尔一个白眼，便带着他往外走去。
波尔吩咐查理曼和勒克希尔先去大厅等他，自己跟着朵拉丝到了二楼边上的一个办公室，跟着朵拉丝走了进去。
马尔迪莫.希夫继承了他父亲雅各布.希夫的地位，是库恩银行的高级合伙人，还是美国童子军协会早期十分重要的领导人之一，同时和他的父亲老希夫一样都是美国犹太复国主义组织的主要推手，影响力横跨军政商三界。这还是波尔到美国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大人物。
波尔走进这个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马尔迪莫.希夫正抬头看向他和朵拉丝。看起来大概五十来岁，穿着灰呢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即使在私人办公室也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头发灰白，但是打着头油，三七分着，方脸有肉，眼睛比较大，但是白眼球较多，像是中国相学里面说的那种短命的路数。
朵拉丝回身把门带上，带着波尔走到办公桌前给彼此做了介绍。马尔迪莫.希夫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到沙发上去坐。然后把手头的一份合同快速的签了名字放到一边，起身走到沙发上挨着波尔坐下。
“昨天听朵拉谈起你的事情，果然是一表人才”，马尔迪莫.希夫接过朵拉丝递来的咖啡，略微表扬了一下波尔，然后直入主题地说道：“跟你这笔贷款合同，也算是我们银行这两年来比较大的一笔了。要不是有卡恩的保证，我还真有些不放心。昨天朵拉没有细问，那么你能跟我这个老头子稍微透露一下吗？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哎呀，爸爸，你就对女儿这么不放心吗？”朵拉丝一手端着咖啡递给波尔，一边侧身对马尔迪莫.希夫嗔怪道：“我还以为您跟克里斯蒂安先生有什么大事要说呢，原来是要打探人家的商业秘密啊。”
“我这也是为了再多加一层保险嘛”，马尔迪莫.希夫喝了一口咖啡，转身打量着波尔说道：“合同都已经签了，钱都已经给了，波尔先生介意透露一下吗？”
看到这个老头这么执着，说白了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呢。波尔也不想坏了跟库恩银行的的这份交情，正好还可以从他们这里打听一些消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了看旁边露出无奈神色的朵拉丝，转头看了看正用那双白眼珠盯着自己的马尔迪莫.希夫，放下咖啡，笑着说道：“多谢希夫先生的看重，能够当面向您请教，我感到十分荣幸。确实，我这次来美国这边就是打算做一番事情的。能得到贵银行的这笔贷款，对我帮助很大。嗯，不知希夫先生对当前的航空业怎么看？”
“哦？”马尔迪莫.希夫听到波尔这么问，眉头皱了皱，把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手指在自己的腿上敲着，想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你是想要在航空上分一块蛋糕咯？”
“正是有这个意思，不知希夫先生是什么看法？”
“嗯，这几年航空业确实发展挺快的，大家都很看好这一块。不知你是想造飞机呢还是想发展航空运输公司呢？”
“这两块我都想做，既要造飞机，也要开航空公司。”波尔也顺势后仰靠着沙发，活动了一下身子，直接回道。
“哈哈，好小子，野心倒是不小。”马尔迪莫.希夫笑着用手指了指波尔，看向朵拉丝，“你给他讲讲现在美国航空圈的那些事情，让他清醒一下。摩根家族的通用电气已经有意向去做航空了，惠特妮家族今年年初的时候和波音飞机制造厂组建了一家美国联合航空运输公司呢。惠普（PrattWhitney）航空发动机公司、波音飞机制造厂、然后美国联合航空，嗯，这份量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手头上现在有什么。。。”
“爸爸。。。”，朵拉丝赶紧止住了马尔迪莫.希夫的话头，“是你让人家把自己的商业计划说给你听的，你现在却在嘲笑人家。”
马尔迪莫.希夫在女儿的抗议下，端起双手示意不说了，往沙发外面挪了挪了身子，让朵拉丝自己给波尔说说美国航空的事情。波尔坐在他们父女中间，颇有些无奈，只好把眼睛转向朵拉丝，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波尔，我父亲的话说得虽然有些过头。但是，当下美国航空业的竞争确实挺激烈的。大家都很看好航空的发展，不妨告诉你，美国各大财团都有投资航空的计划。如果你来美国只是要从航空这里分一块蛋糕的话，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德国那边倒是更合适，毕竟大的航空公司只有汉莎航空一家，飞机制造厂也不过就三五家，规模也没法跟美国相比。”朵拉丝说完这些，看到波尔有些心不在焉的，飘飘荡荡的眼神正在自己的前胸和大腿上游走，不免有些羞恼。端起咖啡猛地喝了一口，“砰”地一声放下，看把波尔吓了一跳，回了神，才继续说道：“美国这边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比德国那边大多了，光那些有自己独创机型的飞机制造公司大大小小加起来得有二十家，还不算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公司。再说那些航空公司，小的就不提了，光说那些航线遍布全国的吧，就有美国联合航空运输公司、波音航空公司、北美航空公司、太平洋航空公司、西北航空公司、南方航空公司、美国航空公司、克利福德航空公司、泛美航空公司。。。。”
“OK。。。OK。。。OK”，波尔连忙止住还在那里掰着指头给波尔科普的朵拉丝，“其实，不妨告诉你，我既然过来，肯定是有信心的。这么跟你说吧，我手头上有几款正在研制的客运飞机，比当前任何飞机都要先进。你尽管放心，你这笔贷款绝对不会有问题。只是我想先收购几家这边的飞机制造厂，把我的飞机给造出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合适的公司？最好是规模比较大，稍微有点儿名气的。”
朵拉丝被波尔说得一怔，想了想又掰着手指头跟波尔说道：“要说美国当前最有名气的飞机制造公司大体上有五六家吧，加利福尼亚州的道格拉斯飞机制造公司和洛克希德飞机制造公司、华盛顿州的波音飞机制造公司、密歇根州的福特飞机制造公司、纽约的柯蒂斯-怀特飞机制造公司、新泽西的福克飞机制造公司。前几家你就不用想了，道格拉斯飞机制造公司专门为军方研发制造军机，每年都有大量订单，波音飞机制造公司自己都开始组建航空公司了，后边这几家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尤其是柯蒂斯-怀特飞机制造公司，虽说他们有自己的北美航空运输公司，但是据说他们的控股老板克莱蒙特.凯茨在偷偷调用公司资金在炒股，他们的董事们好像已经对他很不满了。如果你能拿下的话，不仅有了飞机制造公司还同时有了航空运输公司，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约一下他们的几个董事，你们谈一下。”
“嗯，这样看来还真得麻烦你们给帮下忙了，你给约一下，大家一起见见面商谈一下。”波尔耐着性子听完朵拉丝的介绍，接着说道。
“这个倒是没问题，联系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好的，多谢”
波尔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半了，感觉差不多该告别了，正要起身，便听到马尔迪莫.希夫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一下你，你来这边是只为了开公司赚钱呢，还是有意加入美国国籍？”
“额。。。我。。。”，波尔发现有些尴尬，按照他原先的想法是尽快加入美国国籍的，可是当着别人的面却说不出口来。要是让自己的同胞知道自己的想法，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太没有骨气了呢。
“你不必现在回答，我只是给你提个醒”，马尔迪莫.希夫抬手止住波尔说道：“我知道，这对每一个离开祖国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是我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不能只想着生意的事情，还要多关注一下政治。估计你也知道了，这些年很多美国人对那些身在美国却心在故土的德裔美国人抱有很大的怨念。上次战争的时候，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就公开批评过，要大家跟过去切割，在美国就要做个真正的美国人，不要身在美国心在德。如果你只是来赚钱，那么我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如果你想要以后在美国长期发展，我希望你能及早想清楚这个问题。”
说完这些，马尔迪莫起身送客。
“多谢您的宝贵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波尔起身跟马尔迪莫.希夫告别，马尔迪莫点了点头便走回了办公桌。朵拉丝跟着把波尔送出去。
“来我办公室一下，把琳娜的风衣带回去吧，顺便代我向她道谢”，给她老爹马尔迪莫的办公室把门关上后，朵拉丝伸手轻轻拉住正要下楼的波尔说道。
“哦，好的，你不说我都给忘记了”，波尔笑着跟随朵拉丝往她的办公室走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便问道：“朵拉，我还想在这边办一所大学，侧重理工科的方向，只是在校长人选上，目前还没有什么眉目。我想聘请一个既要有名气，还要有真本事，还不对德国人有成见的人。你认不认识这样的人？”
朵拉丝没有回话，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把波尔让进来，顺手带上，然后拿出琳娜的风衣叫给波尔：“这么看来，你是打算在这边长期发展咯？”
“额，是有这个打算。”波尔没想到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想法给出卖了，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的回道。
“哈哈，你看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我们犹太人不是四处为家吗？”朵拉丝不以为意的说道：“还有一点，你想多了，我认识的科学家里面有名气的也不少，要说对德国人有偏见的其实不多。排斥德国人的大多是些普通民众，那些科学家光钻研学问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来的闲心思去管这些事情啊，当然，加州理工学院的密立根教授除外，他虽然获得了诺贝尔奖，但是他的心胸没有诺贝尔那么宽广。其他人大多数都是很好相处的，你如果想找个人来给你的大学当校长的话，估计会有很多人愿意干的。”
说到这儿，朵拉斯顿了顿，“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你也应该听说过，名气够大，本事够强，是奥地利过来的，要不是时运不济，他现在估计已经是亿万富豪也说不定了，不过他的处境现在很不好，年纪也有些大了。。。。”
“你说的是。。。。”，一个人的身影开始在波尔的脑海中浮现。
“嗯，尼古拉.特斯拉”，朵拉丝的回答证实了波尔的猜想。
“他现在在哪儿？”作为后世备受推崇的科幻级别的人物，特斯拉的大名对于波尔来讲自然算不上陌生。据统计特斯拉一生至少做出了278件专利，还有很多专利没有被申请保护，除了交流电机和特斯拉线圈，特斯拉的很多科幻级的设想，即使到了后世依然是一个迷题。
“现在估计就在宾夕法尼亚大饭店那边的广场上喂鸽子呢，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还住在宾馆里，哎，也是可怜。。。”，朵拉丝语气略带些惋惜。
波尔已经不想听朵拉丝继续叹息了，拿起琳娜的风衣转身离去。
“哎。。。。”，朵拉丝有些无语的望着波尔远去的身影，心里暗自生闷气，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这样无视过她的存在。
走到大厅，叫上勒克希尔和查理曼，匆匆走出库恩银行。波尔急匆匆的样子，把留在外面等他的拉格纳给吓了一跳，忙问道：“不顺利？”
“很顺利”，波尔坐上车，把手提包打开，拿出库恩银行的支票递给拉格纳，让他看，“一共六亿七千五百万，六亿你拿去做空，剩下的七千五百万我有用。”
拉格纳小心翼翼地数出六十张一千万的支票，数了好几遍，才放到自己的手提箱里。然后紧紧地把手提箱放在车座下面，用两腿紧紧夹住。
波尔拿过剩下的七千五百万的支票直接放到了衣服内口袋里，拉格纳看得直皱眉头：“你小心些，有手提箱就用手提箱，你那样放口袋里，万一不小心忘记了，被洗衣服洗没了就坏了。”
“好吧，直接去你公司，你去处理股票，我去市政厅注册公司。”波尔拿出支票放到手提包里，跟拉格纳说完，顺带吩咐道：“勒克希尔，开车吧，直接去伍尔沃兹大楼。”
这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没有来时的那么多了，车队行走在曼哈顿的街道上，穿过两侧的水泥钢筋丛林，偶尔从高楼间透出的阳光像聚光灯一样把街道上喧嚣翻腾的尘土给做了手术，一颗颗像雪花般地突显了出来。
紧赶慢赶还是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伍尔沃兹大楼，车队刚停稳，护卫们便下车护着拉格纳和波尔他们，经过大厅直接来到了拉格纳的投资办公室。大厅里留下了人手待命，护卫们把整个七楼楼层都给监视了起来。直到把支票放到了办公室的厚厚的钢铁保险柜里，拉格纳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行了，就这点儿钱，你看把你紧张地，以后过手的钱还多着呢。”波尔看着他忙完，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接着说道：“赶紧叫人买些吃的来，该吃午饭了，吃过午饭你忙你的，我去对面市政厅。”
拉格纳没有搭理波尔，直接吩咐公司的门卫，让他叫上几个人去附近的牛排屋和糕点店买些吃得来。过了好大一会儿，一帮人才推着餐车上来。护卫们轮流吃饭，波尔和拉格纳也匆匆吃完。
“好了，你忙着吧，有事晚上回去商量。”波尔跟拉格纳说完，留下二十个护卫给拉格纳，自己带着十个护卫，四辆车到了纽约市政厅。
问清楚了负责公司注册的商务贸易处公司注册科，验明了身份和注册资金的支票，经过一番忙活，波尔的名下开始拥有了一家航空公司和一家研究机构。
美国东北航空公司（NortheastAviationCorporationofUnitedStates）
注册资金：两千万美金
注册地：纽约市，纽约州
公司法人：波尔.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蒂安航空和动力研究院（ChristianInstituteofAeronauticalandDynamics）
注册资金：一千万美金
注册地：纽约市，纽约州
机构法人：波尔.克里斯蒂安
库恩银行总部大楼二楼，送走波尔之后，朵拉丝.希夫刚进办公室就被父亲叫了过来。马尔迪莫.希夫倒了杯咖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好，看着跟进来的朵拉丝，问道：“送走了？”
“嗯”，朵拉丝撩了撩头发，“后来又跟我说起要在这边办大学的打算。。。”
“哈哈哈，这小子野心倒真是不小”，马尔迪莫.希夫说道：“这么说来，他是打算在这边长期发展了？”
“看他是有这个意思。”
“嗯，你昨天说他对犹太人并没有偏见？”
“嗨，您这疑神疑鬼的是要干嘛呢？”朵拉丝不以为然地回道：“他父亲都是路德维克.波尔的推崇者，他能有什么偏见？”
“最近德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一些声音对我们犹太人很不利，我们凡事总得多想想”，马尔迪莫.希夫端着咖啡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过段时间，你试探一下他对犹太复国主义的态度。”
“这事儿跟人家又没关系，您这是要做什么？”朵拉丝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们的事业需要团结各种力量来实现，这小子野心这么大，将来未必不是一股助力。等他的实力成长起来，配得上野心的时候，我们再去拉拢就晚了。”
“哎，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整天操心这个，行吧，我多看着他就是了”，朵拉丝整了整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马尔迪莫.希夫走到窗口，望着外面光影斑驳的都市，神色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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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很久了，克里斯蒂安先生”，看到波尔他们进门，朵拉丝笑着上前迎上去。
“抱歉，没想到路上会堵车，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根据记忆中德国人在正式场合跟女性打招呼的方式，波尔在朵拉丝伸出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请跟我来吧，都准备好了。”朵拉丝眼神妩媚地看了一下波尔，转身带着波尔一行人穿过银行大厅，顺着大厅的楼梯来到二楼一个比较大的会议室。
朵拉丝的助理泰德把合同文本摆到桌子上，让波尔再次进行确认。波尔先让查理曼看过没问题后，自己再仔细核查了一下，顺手在合同上把名字签了，然后按上自己的手印，递给朵拉丝。朵拉丝接过合同，唰唰唰直接把名字签了，然后盖上库恩银行的公章。整个过程很顺利，花费了不到二十分钟，谁也没说话，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和签字的声音。
“好了，你确认一下，按照你昨天的要求。二十张百万美金的票，剩下的都是千万美金的支票，一共六亿七千五百万。”朵拉丝打开保险柜，拿出一摞库恩银行的的支票递给波尔。
“好，合作愉快”，波尔没有多说话，接过支票数了数，让勒克希尔放进随身的手提箱里。顺势起身想要跟朵拉丝道别。
“你先别急着走，我父亲想见见你，就在旁边的办公室”，朵拉丝起身笑着说道：“昨天回来跟他说了一下，他对你很感兴趣，让我签完了合同之后约你过去跟他聊聊，你有时间的吧？”
“额，好吧，我对马尔迪莫.希夫先生也是久仰大名了，早就想登门拜访，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波尔有些意外，但还是顺势回道。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貌似忙完了正事，朵拉丝显得轻松了很多，给了玻尔一个白眼，便带着他往外走去。
波尔吩咐查理曼和勒克希尔先去大厅等他，自己跟着朵拉丝到了二楼边上的一个办公室，跟着朵拉丝走了进去。
马尔迪莫.希夫继承了他父亲雅各布.希夫的地位，是库恩银行的高级合伙人，还是美国童子军协会早期十分重要的领导人之一，同时和他的父亲老希夫一样都是美国犹太复国主义组织的主要推手，影响力横跨军政商三界。这还是波尔到美国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大人物。
波尔走进这个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马尔迪莫.希夫正抬头看向他和朵拉丝。看起来大概五十来岁，穿着灰呢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即使在私人办公室也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头发灰白，但是打着头油，三七分着，方脸有肉，眼睛比较大，但是白眼球较多，像是中国相学里面说的那种短命的路数。
朵拉丝回身把门带上，带着波尔走到办公桌前给彼此做了介绍。马尔迪莫.希夫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到沙发上去坐。然后把手头的一份合同快速的签了名字放到一边，起身走到沙发上挨着波尔坐下。
“昨天听朵拉谈起你的事情，果然是一表人才”，马尔迪莫.希夫接过朵拉丝递来的咖啡，略微表扬了一下波尔，然后直入主题地说道：“跟你这笔贷款合同，也算是我们银行这两年来比较大的一笔了。要不是有卡恩的保证，我还真有些不放心。昨天朵拉没有细问，那么你能跟我这个老头子稍微透露一下吗？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哎呀，爸爸，你就对女儿这么不放心吗？”朵拉丝一手端着咖啡递给波尔，一边侧身对马尔迪莫.希夫嗔怪道：“我还以为您跟克里斯蒂安先生有什么大事要说呢，原来是要打探人家的商业秘密啊。”
“我这也是为了再多加一层保险嘛”，马尔迪莫.希夫喝了一口咖啡，转身打量着波尔说道：“合同都已经签了，钱都已经给了，波尔先生介意透露一下吗？”
看到这个老头这么执着，说白了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呢。波尔也不想坏了跟库恩银行的的这份交情，正好还可以从他们这里打听一些消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了看旁边露出无奈神色的朵拉丝，转头看了看正用那双白眼珠盯着自己的马尔迪莫.希夫，放下咖啡，笑着说道：“多谢希夫先生的看重，能够当面向您请教，我感到十分荣幸。确实，我这次来美国这边就是打算做一番事情的。能得到贵银行的这笔贷款，对我帮助很大。嗯，不知希夫先生对当前的航空业怎么看？”
“哦？”马尔迪莫.希夫听到波尔这么问，眉头皱了皱，把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手指在自己的腿上敲着，想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你是想要在航空上分一块蛋糕咯？”
“正是有这个意思，不知希夫先生是什么看法？”
“嗯，这几年航空业确实发展挺快的，大家都很看好这一块。不知你是想造飞机呢还是想发展航空运输公司呢？”
“这两块我都想做，既要造飞机，也要开航空公司。”波尔也顺势后仰靠着沙发，活动了一下身子，直接回道。
“哈哈，好小子，野心倒是不小。”马尔迪莫.希夫笑着用手指了指波尔，看向朵拉丝，“你给他讲讲现在美国航空圈的那些事情，让他清醒一下。摩根家族的通用电气已经有意向去做航空了，惠特妮家族今年年初的时候和波音飞机制造厂组建了一家美国联合航空运输公司呢。惠普（PrattWhitney）航空发动机公司、波音飞机制造厂、然后美国联合航空，嗯，这份量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手头上现在有什么。。。”
“爸爸。。。”，朵拉丝赶紧止住了马尔迪莫.希夫的话头，“是你让人家把自己的商业计划说给你听的，你现在却在嘲笑人家。”
马尔迪莫.希夫在女儿的抗议下，端起双手示意不说了，往沙发外面挪了挪了身子，让朵拉丝自己给波尔说说美国航空的事情。波尔坐在他们父女中间，颇有些无奈，只好把眼睛转向朵拉丝，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波尔，我父亲的话说得虽然有些过头。但是，当下美国航空业的竞争确实挺激烈的。大家都很看好航空的发展，不妨告诉你，美国各大财团都有投资航空的计划。如果你来美国只是要从航空这里分一块蛋糕的话，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德国那边倒是更合适，毕竟大的航空公司只有汉莎航空一家，飞机制造厂也不过就三五家，规模也没法跟美国相比。”朵拉丝说完这些，看到波尔有些心不在焉的，飘飘荡荡的眼神正在自己的前胸和大腿上游走，不免有些羞恼。端起咖啡猛地喝了一口，“砰”地一声放下，看把波尔吓了一跳，回了神，才继续说道：“美国这边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比德国那边大多了，光那些有自己独创机型的飞机制造公司大大小小加起来得有二十家，还不算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公司。再说那些航空公司，小的就不提了，光说那些航线遍布全国的吧，就有美国联合航空运输公司、波音航空公司、北美航空公司、太平洋航空公司、西北航空公司、南方航空公司、美国航空公司、克利福德航空公司、泛美航空公司。。。。”
“OK。。。OK。。。OK”，波尔连忙止住还在那里掰着指头给波尔科普的朵拉丝，“其实，不妨告诉你，我既然过来，肯定是有信心的。这么跟你说吧，我手头上有几款正在研制的客运飞机，比当前任何飞机都要先进。你尽管放心，你这笔贷款绝对不会有问题。只是我想先收购几家这边的飞机制造厂，把我的飞机给造出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合适的公司？最好是规模比较大，稍微有点儿名气的。”
朵拉丝被波尔说得一怔，想了想又掰着手指头跟波尔说道：“要说美国当前最有名气的飞机制造公司大体上有五六家吧，加利福尼亚州的道格拉斯飞机制造公司和洛克希德飞机制造公司、华盛顿州的波音飞机制造公司、密歇根州的福特飞机制造公司、纽约的柯蒂斯-怀特飞机制造公司、新泽西的福克飞机制造公司。前几家你就不用想了，道格拉斯飞机制造公司专门为军方研发制造军机，每年都有大量订单，波音飞机制造公司自己都开始组建航空公司了，后边这几家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尤其是柯蒂斯-怀特飞机制造公司，虽说他们有自己的北美航空运输公司，但是据说他们的控股老板克莱蒙特.凯茨在偷偷调用公司资金在炒股，他们的董事们好像已经对他很不满了。如果你能拿下的话，不仅有了飞机制造公司还同时有了航空运输公司，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约一下他们的几个董事，你们谈一下。”
“嗯，这样看来还真得麻烦你们给帮下忙了，你给约一下，大家一起见见面商谈一下。”波尔耐着性子听完朵拉丝的介绍，接着说道。
“这个倒是没问题，联系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好的，多谢”
波尔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半了，感觉差不多该告别了，正要起身，便听到马尔迪莫.希夫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一下你，你来这边是只为了开公司赚钱呢，还是有意加入美国国籍？”
“额。。。我。。。”，波尔发现有些尴尬，按照他原先的想法是尽快加入美国国籍的，可是当着别人的面却说不出口来。要是让自己的同胞知道自己的想法，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太没有骨气了呢。
“你不必现在回答，我只是给你提个醒”，马尔迪莫.希夫抬手止住波尔说道：“我知道，这对每一个离开祖国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是我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不能只想着生意的事情，还要多关注一下政治。估计你也知道了，这些年很多美国人对那些身在美国却心在故土的德裔美国人抱有很大的怨念。上次战争的时候，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就公开批评过，要大家跟过去切割，在美国就要做个真正的美国人，不要身在美国心在德。如果你只是来赚钱，那么我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如果你想要以后在美国长期发展，我希望你能及早想清楚这个问题。”
说完这些，马尔迪莫起身送客。
“多谢您的宝贵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波尔起身跟马尔迪莫.希夫告别，马尔迪莫点了点头便走回了办公桌。朵拉丝跟着把波尔送出去。
“来我办公室一下，把琳娜的风衣带回去吧，顺便代我向她道谢”，给她老爹马尔迪莫的办公室把门关上后，朵拉丝伸手轻轻拉住正要下楼的波尔说道。
“哦，好的，你不说我都给忘记了”，波尔笑着跟随朵拉丝往她的办公室走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便问道：“朵拉，我还想在这边办一所大学，侧重理工科的方向，只是在校长人选上，目前还没有什么眉目。我想聘请一个既要有名气，还要有真本事，还不对德国人有成见的人。你认不认识这样的人？”
朵拉丝没有回话，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把波尔让进来，顺手带上，然后拿出琳娜的风衣叫给波尔：“这么看来，你是打算在这边长期发展咯？”
“额，是有这个打算。”波尔没想到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想法给出卖了，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的回道。
“哈哈，你看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我们犹太人不是四处为家吗？”朵拉丝不以为意的说道：“还有一点，你想多了，我认识的科学家里面有名气的也不少，要说对德国人有偏见的其实不多。排斥德国人的大多是些普通民众，那些科学家光钻研学问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来的闲心思去管这些事情啊，当然，加州理工学院的密立根教授除外，他虽然获得了诺贝尔奖，但是他的心胸没有诺贝尔那么宽广。其他人大多数都是很好相处的，你如果想找个人来给你的大学当校长的话，估计会有很多人愿意干的。”
说到这儿，朵拉斯顿了顿，“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你也应该听说过，名气够大，本事够强，是奥地利过来的，要不是时运不济，他现在估计已经是亿万富豪也说不定了，不过他的处境现在很不好，年纪也有些大了。。。。”
“你说的是。。。。”，一个人的身影开始在波尔的脑海中浮现。
“嗯，尼古拉.特斯拉”，朵拉丝的回答证实了波尔的猜想。
“他现在在哪儿？”作为后世备受推崇的科幻级别的人物，特斯拉的大名对于波尔来讲自然算不上陌生。据统计特斯拉一生至少做出了278件专利，还有很多专利没有被申请保护，除了交流电机和特斯拉线圈，特斯拉的很多科幻级的设想，即使到了后世依然是一个迷题。
“现在估计就在宾夕法尼亚大饭店那边的广场上喂鸽子呢，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还住在宾馆里，哎，也是可怜。。。”，朵拉丝语气略带些惋惜。
波尔已经不想听朵拉丝继续叹息了，拿起琳娜的风衣转身离去。
“哎。。。。”，朵拉丝有些无语的望着波尔远去的身影，心里暗自生闷气，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这样无视过她的存在。
走到大厅，叫上勒克希尔和查理曼，匆匆走出库恩银行。波尔急匆匆的样子，把留在外面等他的拉格纳给吓了一跳，忙问道：“不顺利？”
“很顺利”，波尔坐上车，把手提包打开，拿出库恩银行的支票递给拉格纳，让他看，“一共六亿七千五百万，六亿你拿去做空，剩下的七千五百万我有用。”
拉格纳小心翼翼地数出六十张一千万的支票，数了好几遍，才放到自己的手提箱里。然后紧紧地把手提箱放在车座下面，用两腿紧紧夹住。
波尔拿过剩下的七千五百万的支票直接放到了衣服内口袋里，拉格纳看得直皱眉头：“你小心些，有手提箱就用手提箱，你那样放口袋里，万一不小心忘记了，被洗衣服洗没了就坏了。”
“好吧，直接去你公司，你去处理股票，我去市政厅注册公司。”波尔拿出支票放到手提包里，跟拉格纳说完，顺带吩咐道：“勒克希尔，开车吧，直接去伍尔沃兹大楼。”
这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没有来时的那么多了，车队行走在曼哈顿的街道上，穿过两侧的水泥钢筋丛林，偶尔从高楼间透出的阳光像聚光灯一样把街道上喧嚣翻腾的尘土给做了手术，一颗颗像雪花般地突显了出来。
紧赶慢赶还是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伍尔沃兹大楼，车队刚停稳，护卫们便下车护着拉格纳和波尔他们，经过大厅直接来到了拉格纳的投资办公室。大厅里留下了人手待命，护卫们把整个七楼楼层都给监视了起来。直到把支票放到了办公室的厚厚的钢铁保险柜里，拉格纳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行了，就这点儿钱，你看把你紧张地，以后过手的钱还多着呢。”波尔看着他忙完，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接着说道：“赶紧叫人买些吃的来，该吃午饭了，吃过午饭你忙你的，我去对面市政厅。”
拉格纳没有搭理波尔，直接吩咐公司的门卫，让他叫上几个人去附近的牛排屋和糕点店买些吃得来。过了好大一会儿，一帮人才推着餐车上来。护卫们轮流吃饭，波尔和拉格纳也匆匆吃完。
“好了，你忙着吧，有事晚上回去商量。”波尔跟拉格纳说完，留下二十个护卫给拉格纳，自己带着十个护卫，四辆车到了纽约市政厅。
问清楚了负责公司注册的商务贸易处公司注册科，验明了身份和注册资金的支票，经过一番忙活，波尔的名下开始拥有了一家航空公司和一家研究机构。
美国东北航空公司（NortheastAviationCorporationofUnitedStates）
注册资金：两千万美金
注册地：纽约市，纽约州
公司法人：波尔.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蒂安航空和动力研究院（ChristianInstituteofAeronauticalandDynamics）
注册资金：一千万美金
注册地：纽约市，纽约州
机构法人：波尔.克里斯蒂安
库恩银行总部大楼二楼，送走波尔之后，朵拉丝.希夫刚进办公室就被父亲叫了过来。马尔迪莫.希夫倒了杯咖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好，看着跟进来的朵拉丝，问道：“送走了？”
“嗯”，朵拉丝撩了撩头发，“后来又跟我说起要在这边办大学的打算。。。”
“哈哈哈，这小子野心倒真是不小”，马尔迪莫.希夫说道：“这么说来，他是打算在这边长期发展了？”
“看他是有这个意思。”
“嗯，你昨天说他对犹太人并没有偏见？”
“嗨，您这疑神疑鬼的是要干嘛呢？”朵拉丝不以为然地回道：“他父亲都是路德维克.波尔的推崇者，他能有什么偏见？”
“最近德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一些声音对我们犹太人很不利，我们凡事总得多想想”，马尔迪莫.希夫端着咖啡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过段时间，你试探一下他对犹太复国主义的态度。”
“这事儿跟人家又没关系，您这是要做什么？”朵拉丝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们的事业需要团结各种力量来实现，这小子野心这么大，将来未必不是一股助力。等他的实力成长起来，配得上野心的时候，我们再去拉拢就晚了。”
“哎，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整天操心这个，行吧，我多看着他就是了”，朵拉丝整了整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马尔迪莫.希夫走到窗口，望着外面光影斑驳的都市，神色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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